闺阁,对今天的我们来说已经显得古雅和遥远,如今说起闺阁,让人想起的,也无非是女红、刺绣、绣房等婉约精致的词。但在明清时期,闺阁里最让人关注的,却是那一缕袅袅书香,冉冉墨香。
晚明时期的思想解放思潮给文坛吹来一股清风,也使得当时的文人对女子读书持有相对宽容甚至鼓励的态度。清代经济的繁荣,文化的发展,朝廷对教育乃至女教的重视,使得闺阁书香越发浓郁。陈东原在《中国妇女生活史》中指出:“清代学术之盛,为前此所未有,妇女也得沾余泽。文学之盛,为前此所未有。”因此,明清时期成为了中国古代女性阅读最活跃的时期,闺秀们如痴如醉的沉迷在书的海洋之中,只觉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忘却来时路。
闺阁本是远离喧嚣、优雅裕静的一个地方。闺秀们生性细腻而又敏感,她们在圆镜之前细细理妆,她们在雕窗之下焚起一炉沉香,她们于深深庭院之中扑蝶斗草,赏月观花,她们在绣房之内共做女红,笑语嫣然。她们足不出户,于是致力于内心世界的细腻经营,虽然无法延伸生命的广度,但却因而得以拓展生命的深度。闺阁固然是约束她们生命的窄小一隅,却也是她们的心灵得以诗意栖居的地方。正是“深闺从小不知愁,半世消磨可自由”。
江南世代书香之家,家中往往藏书丰厚,这给了闺秀们的心灵以无尽滋养。如明末清初的会稽闺秀商景兰,嫁给著名藏书家祁承爜之子祁彪佳,带动并形成了名动一时的祁氏才女群。祁氏祖孙三代都为藏书家,藏书达十万余卷,其澹生堂藏书与世学楼、天一阁齐名。耳濡目染之下,祁氏闺阁之中便自然而然地熏陶出书香女子。她们并无男子那样需要金榜题名的现实负担,她们读书,只是纯粹出自内心的喜欢。书籍给了她们一个从未见识过的博大世界。她们开始爱上阅读,沉醉阅读,也因此打开了一扇灵性之窗,扑面而来,尽是新鲜如泉水一般的思想。书籍滋养着她们的生命,也启发者她们的心智。她们对于阅读越发如饥似渴,不知疲倦。
晚明时期的吴江闺秀沈宜修自小灵慧,闻一知十,遍通书史。她嫁给了清寒的文学家叶绍袁,曾道:“然贫士所有,不过纸笔书香而已。”叶绍袁亦有书嗜,遇有典籍,常尽力而求,叶家的女儿叶纨纨、叶小纨、叶小鸾便在这浓郁的文学氛围中成长起来了,成为有作品集传世的书香才女,时人赞道:“吴汾诸叶,叶叶交光,中秀双姝,尤余清丽”。明末清初的山阴闺秀王端淑,自小便博览群书,自经史以至《阴符》《老》《庄》、内典、稗官野史,无不浏览,父亲王思任最爱这个小女儿,常说自己的八个儿子,都比不上这个女儿。她丈夫丁圣肇对她深为理解和推崇,王端淑不喜做女红,他也不以为意,还骄傲道:“内子性嗜书史,工笔墨,不屑事女红”。清代吴江闺秀张滋兰,常卷帙不去手。她轻声诵读,书声琅琅,飘出窗外。夜晚,她便点灯焚香,继续读书直至深夜。一盏读书灯幽幽亮着,经过她家的人无人不攒,都说这是“读书人家”。清代昭文闺秀席佩兰酷爱读书,并不热衷于梳妆打扮,而是喜欢买书,导致家中的书越来越多,而用来饰发的钗环则渐渐减少。丈夫孙原湘在《叠韵示内》中写道:“图书渐富钗环减,针凿偏疏纸砚亲。”清代山阴闺秀胡慎容跟随做官的丈夫来到岭南时,不改少女时代的读书习惯,读书风雨无阻。屋内燃一灯,拥残书数十卷,吃睡都在书卷之畔,如书生一般刻苦。即使是病中,闺秀们也不废吟咏,清代阳湖闺秀张孟缇因多病而卧床数月,妆台床畔都堆满了书,她说自己“读书不得其解,思之竞日夜,倦极酣睡,晨起辄能解,不自知其所由”,便如书痴一般,日夜思索书中之趣。
书籍对闺秀来说,渐渐已如同知己好友,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周寿龄《冬夜》所云:“三更漏冻人声静,惟有诗书慰寂寥。”夜深人静之际,闺秀们心生寂寥之际,只要有一卷诗书在手,便心中充实温暖。孙谦题方芳佩《在璞堂吟稿》诗云:“奁畔有山皆载笔,床前无架不堆书。”
她们将自己家中藏书读遍了,依然渴望读更多的书,于是她们就四处借书看。清代江阴闺秀徐畹芝就曾写过一首《借书诗》:“王剪堂前插架书,缥缃成帙五车余。昨朝一见心如醉,安得微躯化蠹鱼。”她们还用自己精心制作的女红换取书籍。清代武进闺秀刘絮窗便曾用自己精心绣好的绣品换取唐诗之书,还作了一首绝句以记之:“迟迟晓日度帘前,堪笑年来此性偏。满院秋光浑不赏,金针赢得买书钱。”一家之中,母女、姐妹一起读书,如常州张氏,母亲汤瑶卿与四个女儿终日以读书为乐,“遂日以读书为事,相与切义理,陶泽性情,陈说古今,研求事物。”
在明清小说里,也常有闺阁书香的描写。如曹雪芹的《红楼梦》中写刘姥姥进大观园,随贾母来到了黛玉房中,刘姥姥因见窗下案上设着笔砚,又见书架上堆着满满的书,便说:“这必定是那位哥儿的书房了。”贾母则笑指黛玉道:“这是我这外孙女儿的屋子。”言语中很有几分骄傲。刘姥姥留神打量了黛玉一番,方笑道:“这那像小姐的绣房,竟比那上等的书房还好。”这段描写,也是那个时代明清书香才女的反映,黛玉身上便有着当时渊雅灵秀的书香才女的影子。
闺阁中有浓郁书香,自然也就有了墨香。闺秀遍览文史,启发心智,再加上巧心灵慧,“物有不平则鸣”,便成为挥洒笔墨的才女,墨香渐渐超越书香,成为闺秀们最心仪的心之沉香。书香令闺秀内心沉睡的自我开始苏醒,而墨香令闺秀实现了自我超越,感受到一个全新的自我。每一个提起笔来书写的女子,她们的心灵都丰富如林,沉静如海。她们具备了朦胧的自主意识,不再甘心做失语之人,渴望在文学史上留下自己的声音,于是拿起笔来,开始进行文学创作,写下大量诗词。正因为广泛的阅读,使得她们不仅具备天生的灵气,更积累了后天的学养,这令她们的作品大多呈现出灵秀渊雅的风格。
她们小小年纪就能写出惊艳的诗句,如嘉定闺秀侯承恩,髫龄便有“愁生明月夜,人瘦落花天”之佳句,又如吴江闺秀叶小鸾,十二岁便作出清新之句“簪花初欲罢,柳外正莺声”。闺秀们由被书写的对象成为了书写的主体,她们记录下自己对生活和生命的真实体验,展现出神秘深邃、幽微瑰艳的女性心灵世界,诗词中的她们再也不是男性作家笔下被物化的审美对象、哀怨悲情的化身,而是丰富生动而又真实存在过的生命个体。
这个时期,才女并非个例,而是以满门风雅的家族群体登上文坛,“令晖、谢道韫萃于一门”,祖孙、母女、婆媳、姊妹、姑嫂都能诗文辞赋。明代中期的著名文人屠隆之女屠瑶瑟,与嫁入屠家的嫂子沈天孙都擅长诗文,而屠隆夫人亦为才女,母女、婆媳经常一起吟咏。屠隆见之,作诗道:“封胡与遏末,妇总爱篇章。但有图书箧,都无针线箱。”又云:“姑妇欢相得,西园结伴行。分题花共咏,夺锦句先成。”明末清初山阴祁氏才女群中,作为核心的祖母诗人商景兰闲暇时便要媳妇、女儿和孙女们带着笔床砚匣跟着自己出游,角韵分题,竞相唱和,“葡萄之树,芍药之花,题咏几遍。经梅市者,望若十二瑶台焉”。又如清代闽县闺秀许馥荃“膝前三女皆娴吟咏,至今内外群从,人人有集者,太淑人之力为多”。清代婺源闺秀黄俪祥与弟媳时瑛“亦工吟咏。妯娌嫡庶,日相倡和,真得闺门风雅之集”。
明清闺秀们的写作题材,已不止于闺阁幽情,她们记录下身边琐碎而美好的一切,池塘水榭、秀竹娇花,也开始写作前代闺秀诗人所少有涉及过的题材,如写人、题画、咏史、记游等。吴江闺秀沈宜修曾模拟南朝文学家颜延之的作品《五君吟》,细细描写家中五位女性的容颜之美,第一首写的是表妹张倩倩:“佳人字倩倩,绰约多娟美。丰既妍有余,柔亦弱可拟。巧笑思庄姜,宜颦羡西子。沉香倚画栏,独立谁堪比。春雨泣梨花,华清竞杳矣。”在沈宜修的笔下,张倩倩绰约多姿、娟娟秀美,虽然丰腴妍丽,但却给人一种柔弱娇美之感,且巧笑嫣然,宜嗔宜喜。随园女弟子钱琳作有题画诗《题画扇》:“月落鸦寒暮霭平,小桥流水一湾横。幽人别有看山兴,黄叶声中自在行。”淡淡几笔,勾勒出一派寒月落鸦的淡远之境。湘潭闺秀郭润玉咏史诗有《咏古十绝句》,分咏西施、息妫、明妃、杨妃、虞姬、赵飞燕、花蕊夫人、寿阳公主、红拂、绿珠十位古代女子,不落窠臼,见识独特,如咏西施:“若论吴越成败事,美人功过只平分”;论虞姬:“八千子弟都无恙,不负君恩仅美人。”明清闺秀还曾短暂地走出闺阁,写下记游之作。明初三秀之一的朱妙端作下《竹枝词》二首,描画了西湖边的江南民间风俗图,清新自然,有唐人之风,但又蕴含闺秀之雅致:“西子湖头卖酒家,春风摇曳酒旗斜。行人沽酒唱歌去,踏碎满堤山杏花。”“横塘秋老藕花残,两两吴妪荡桨还。惊起鸳鸯不成浴,翩翩飞过白苹滩。”她们还会写下缥缈瑰丽的记梦诗,如清代嘉定闺秀侯承恩的《记梦》:“娉婷仙子笑来迎,谓予到此游何胜。俄而引至玉楼中,笙歌齐奏方开饮。麟脯琼浆取次供,冰桃雪藕还贻赠。须臾筵散步层峦,举头四望如明镜……”如同《红楼梦》中的太虚幻境。她们还用众多的篇幅来刻画自己的文学生活,如读诗、赠诗、诗歌唱和、诗词结社等文学阅读与创作活动。
她们也开始写作男性诗人笔下所无法具有的女性独特体验,如慰夫、课子等。黄娥曾写下《寄外》诗给丈夫杨慎,缠绵哀怨,闻名当世:“雁飞曾不到衡阳,锦字何由寄永昌?三春花柳妾薄命;六诏风烟君断肠。曰归曰归愁岁暮;其雨其雨怨朝阳。相闻空有刀环约,何日金鸡下夜郎?”沈宜修也常把教导孩子读书的过程写成诗词。《漫兴》一诗中有“竹影渐看移日影,窗前稚子读《离骚》”之句,是沈宜修教子之真实写照。在另外一首《浣溪沙·咏雪》中则有“唤女欲将呵手瞶,呼儿捻取作茶烹”的句子,则展现了其家庭生活的审美情趣。清代北京闺秀顾太清用自己写的诗词记录下儿女成长的一点一滴。如《迎春乐·乙未新正四日看钊儿等采茵藻》,满是慈母心肠:“东风近日来多少?早又见、蜂儿了。纸鸢几朵浮天杪,点染出、晴如扫。暖处有、星星细草,看群儿、绿阶寻绕,采采茵藤茉莒,提个篮儿小。”
她们的写作风格也呈现出多样化,或雅致轻盈,或婉约轻灵,或渊博秀美,或明丽欢快,甚至还出现了闺词雄音。如清代钱塘闺秀柴静仪曾在《黄天荡咏古》写道:“玉面云鬟拂战尘,芙蓉小队簇江滨。不操井臼操桴鼓,谁信英雄是美人?”表达了对战场杀敌的女英雄的敬仰之意。又如清代仁和闺秀吴藻,在《金缕曲》中咏叹“愿掬银河三千丈,一洗女儿故态。收拾起、断脂零黛,莫学兰台愁秋语,但大言、打破乾坤隘。拔长剑,倚天外。”更是壮怀激烈,豪气干云。她们也关心社会疾苦,在诗词中抒发家国之痛。王端淑的《悲愤行》《苦难行》写出了国变之后仓皇避祸的凄凉感慨。吴琼仙《田家饲蚕曲》则表现出对农家忍饥养蚕生活的深切同情。
清代男性诗人也惊叹于闺秀作家对写作的热情,以及作品的质量之高,他们用明珠美玉来形容她们所作的诗词,对于女性的作品,也有了“彤管”这样取自于《诗经》的风雅之称。清末诗人易顺鼎在《清代闺阁诗人征略序》赞道:“所传名媛,不少诗家;至于有清,遂臻极轨。琼闺之彦,绣阁之姝,人握隋珠,家藏和璧。”他们也帮助闺秀编选诗文集,为闺秀诗集作序跋、题词,在自己的诗话之中评论闺秀之诗。晚明文士方以智为姑母方维仪《清芬阁集》题跋时感叹:“嗟夫!女子能著书若吾姑母者,岂非大丈夫哉!”明末清初散文家张岱曾在《赠黄皆令女校书》诗中道:“未闻书画与诗文,一个名媛工四绝。”更有男性文人,因才女出类拔萃的诗才,认为天地灵秀之气更偏爱女子。清代编者葛征奇《续玉台文苑》序曰:“非以天地灵秀之气,不钟于男子;若将宇宙文字之场,应属乎妇人。”清代编者赵世杰《古今女史》序曰:“海内灵秀,或不钟男子而钟女人。其称灵秀者何?盖美其诗文及其人也。”清代编者钱三锡认为,历代闺秀诗独以“我朝闺秀诗为尤甚”,其间“锦绣连编,珠矶满犊,几同登宝山而人纹室”,于是编成《妆楼摘艳》五卷。
明清闺秀们对写作,最初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宣泄自我的情感,用以自娱而已。“自到花前常有感,每当月下即寻诗”。但她们对于写作的沉醉与痴迷,使得后来书写渐渐超过了自娱自乐的范畴,而是上升到了视若生命的高度,写作就成为了她们生命之中的唯一寄托。江阴闺秀陈蕴莲认为写作可畅其襟怀:“少长,觉女红之外,惟翰墨足以涵养性灵”,感叹“诗之为用诚大矣”。随园女弟子金逸体弱多病,但沉迷作诗,诗友郭麐写诗称她“赖有诗篇能过日,不然病骨奈三年”,正是写作,慰藉了她的病症,减轻了她的痛苦。蕉园七子之一的毛媞年近四十仍无子嗣,曾自持书卷道:“是我神明所钟,即我子也。”她的作品是她智慧与心血的凝聚,便如她的孩子一般,因此她虽然无子却不感孤单。钱塘闺秀沈善宝道:“自笑诗书积习深,一灯五夜尚披吟。”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触动她的灵感,化作她笔下的素材:“篷背夕阳篷底雨,都供诗料入诗囊。”她如痴如醉地沉迷在写作之中,“心血呕干终不改”。
她们写作的文体,也并不仅限于诗词,而是几乎覆盖了所有的文学体裁,如散曲、戏剧、弹词、章回小说等。她们也不再安于闺阁庭院的狭窄生活,热切地向往着建功立业——因为现实中的不可能,她们开始撰写杂剧,或者弹词,在虚幻中圆她们的梦想,比如,清代钱塘闺秀陈端生作弹词小说《再生缘》,那与父亲、未婚夫同朝为官的孟丽君,见识才干均不在须眉之下,精明强干,位极人臣。这是身居深闺的少女所憧憬的波澜壮阔的人生。但诗词仍然是闺秀才女写作的主体,几乎每一位女作家都写过诗词。
写作让她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信。陆卿子在为女诗人项兰贞的《咏雪斋遗稿》作序时说道:“诗固非大丈夫职业,实我辈分内物也。”王端淑颇“以才情学问自负”。当时的文学家毛奇龄编选了一部女子诗集,但其中没有选入王端淑的诗,她便作诗戏云:“王嫱未必无颜色,怎奈毛君笔下何?”委婉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陈蕴莲更是毫不谦虚地自夸“笔端可得夸三绝,胸次常思富五车”。
正是因为有了文学自信,使得相当一部分女性诗人不再满足于被鉴赏被评论,而是主动涉足女性诗学批评与诗歌理论研究。明代已经有女性诗人表现出诗学意识的自觉性,开始在诗歌创作的同时进行诗学批评与诗歌鉴赏,清代更是达到了女性诗学批评的高峰,涵盖了各种文学批评形式,如书信、序跋、女性诗文选、论诗诗、诗话,如沈宜修《伊人思》、王端淑《名媛诗纬》、沈善宝《名媛诗话》、陈芸《小黛轩论诗诗》等。这些诗学批评进一步刺激了闺秀才女的创作热情,且加剧了她们的传播度。
正是因为阅读和书写,让她们生命中的灵性被点亮,放出了属于自己的光芒,不再浑浑噩噩消耗岁月,不再沦为男性的附属品和生儿育女的工具,而是生动具体、多才多艺、具有朦胧的自我意识和精致的审美情趣的人。文学不仅点缀了她们寂寞的生活,也为她们打开了一扇通向生命不朽道路的窗户,让她们感到活着的意义。她们教授自己女儿诗词,一部分闺塾师还收下聪明伶俐的女弟子,希望把对阅读,对文学的爱好一代代传承下去。她们甚至还像男性诗人一般结成诗社,如吴江叶氏午梦堂中的沈宜修与三个女儿结成家庭诗社,时常“题花赋草,镂月裁云”。钱谦益赞道:“中庭之咏,不逊谢家;娇女之篇,有逾左氏。”阳湖刘琬怀在《问月楼草》自序中道:“昔年家园中红药数十丛,台榭参差,栏杆曲折,与诸昆仲及同堂姊妹常聚集其间,分题吟咏。”更有钱塘“蕉园诗社”、西泠“清溪吟社”等闺秀诗社,为一时风雅。晚清时顾太清和沈善宝等在京城组建的“秋红吟社”,更是跨越了血缘和地区之分,集中了当时全国最为优秀的女诗人。
明清时期闺阁中的书香翰墨,滋养出了盛极一时的闺秀才女文化,让才女发出了真正属于女性自己的声音,令当时的文坛为之惊喜瞩目。顾太清在诗中赞道:“何期闺阁辈,杰出欲空前。”据胡文楷《历代妇女著作考》统计,明清以前有记载的女诗人总共117人,明代女作家有245位,已经超过了之前历代女作家数量的总和,而清代女作家更多达3000多人,作品多达四千多部。学者孙康宜感叹道:“没有任何国家比明清时代的中国出版更多的女诗人选集或者专集。”这些闺秀才女精心所作的诗词作品,犹如沧海遗珠散落在历史烟尘之中,留给后人的是珍贵的精神遗产以及广阔的研究空间。
作者:张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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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