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已凝成墓碑

亲爱的妈妈：

您好！

您离开我的那一天，凄风冷雨，草木枯萎，出殡那天，您疼爱我，怕我悲哭难受，让天空助力流泪，使我撕心裂肺的哭喊被天空的雨水模糊掩饰。

在时空的隊道里缅怀您，蹒跚着走过了三年有余，这三年来我沿着您那一条有骨血的河 ，逆流而上，一直努力前行，您知道我从小喜欢看书，一直有个文学梦，小时候就有豆腐块被小报发表，参加工作成家立业后，重心移到工作家庭中去了，近几年退下来我重拾搁浅了多年的笔，有小成绩向您汇报，去年我的小诗拿了一个全国优秀奖，还有散文在长沙市《礼赞新中国，奋进新时代》征文活动中荣获二等奖，这几年有多篇诗文见诸于报端，今年疫情期间，更是有十来首抗“疫”诗文被长沙晚报、《中国风诗刊》发表。

清明节到了，我们三兄妹携着春风，裹着思念相约一起来为您清扫拜祭，当我手捧香烛与山花在墓前与您怆然相遇，向您倾诉我的小幸福时，我突然发现您把一生对我的爱已凝成墓碑，一直鼓励我，您离开我已三年有余，可我至今不相信您离我而去了。

亲爱的妈妈，从墓地看您归来，您慈祥和蔼的容貌，总在我面前闪过，您深深的刻在我的心田，望着老屋前的小河，清清的河水里，脑海里荡漾着多少次与您去河对面外婆家喜悦的欢笑，看到那条被绿树覆盖的小路，想起当老师的您每天从这里走去学校上课，有时去家访回来晚了，哥哥会牵着我的小手在这条小路上等待您归来。

老屋院中那棵大樟树翠绿发亮，想起您年迈时每逢节假日总会坐在樟树下面痴盼儿女归家，内院那棵桂花树和我一样，更是怯怯的想您，因为每次回家我都会坐在这棵树下与您晒太阳聊家事，我默默的想您了，但我不敢哭，我怕我的哭年迈的父亲会更想您……

厅院里每一个角落，您的音容笑貌尤存。您生前哪怕身体再不好，精神再不爽，对我们的关爱、对我们工作上的支持从未减弱，您病重那几年，正好我牵头负责一个项目，工作任务重，每天忙得我晕头转向，您实在想我了，只是默默的拔打电话，响铃了，会弱弱的问一句：“你忙吧，能通电话吗”，常常在我们面前表现得特别乖巧，听话，象一个孩子，每次回家我要离开，您即使身体特别不行，再舍不得我离开，都会说没事，“你走吧”？强忍身体的痛苦，让我甚至误以为您果真一切安好了。您其实是不想让在外的我们子女们牵挂和担心。

您余生最后十年因为患有类风湿关节炎，每天吃激素药控制，导致严重骨质疏松，两次髋骨坏死动大手术，九死一生，第一次左髋关节动手术后，撑着助步推车在房间里缓慢移步，哪怕寸步难行，哪怕气喘吁吁，哪怕大汗淋漓都坚持着。您一般不要他人搀扶，给您购置的轮椅车也几乎不坐，全凭过人毅力坚强活下来。

您第二次不慎摔断右边股骨头，右髋关节又动大手术，一双腿都置换了人工股骨头，多次住院治疗，都乐观、积极配合，您需要长期服药控制类风湿关节炎和高血压，但您服药从不要操心，每次回家看您我都会根据医嘱购一大袋药回去，您都如数付钱，还要说“谢谢”，您特别怕麻烦子女，让我常常愧疚不已。

有时候，我埋怨老天严重不公，它总吃饱了撑着无端构思一些稀奇八怪的疾病来折磨考验您。类风湿关节炎，高血压、白内障、冠心病，骨质疏松，多种基础疾病，导致特别爱美爱整洁的您最后不得不坐轮椅，但您依然学会照顾自己，尽量不麻烦别人，摇着轮椅摸索着刷牙洗脸、上厕所、喝水什么的，有时难免摔跤与碰壁。每看到这些，我都心疼不已，甚至我还看见您行动时由于两手用力支撑，鼻尖上总有细小的汗珠流下，您实在不行才会寻求父亲帮忙。父亲一听这焦急的喊声，就丢下手头活急奔而去，将您小心翼翼扶起坐在专用的座椅上。父亲替您添制的吃饭的专椅高矮适中，您能轻便坐下去，又不太困难地起身，我特别感谢父亲晚年替我们照顾您，陪伴您走完风雨人生。

您一生勤奋艰辛，宽容大度，善良贤淑，坚守乡村教育三十八年，父亲常年在外，您当老师事多，家里重任也要担起。每天起早贪黑，上完课回来时还要给我们三兄妹做饭，洗澡洗衣，缝衣做鞋，每天忙得陀螺似的。我记得那时，经常深夜备完课，还要为我们做鞋子，每到过年我们都能穿上您做的新鞋，给我们买的新衣新裤，那时我会穿得漂漂亮亮突然暴露在小伙伴面前，她们羡慕夸耀我新衣的好看，我感觉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您要走了的那段日子，我一直陪着您，您神情特别清醒，对所有来看您的人都礼貌点头，握手告别，仿佛是去远行，所有来看您的亲人，学生拿钱给您，您不收一分钱，您一生最怕欠别人的情，在临走时都用言传声教影响着我们，踏踏实实做人，谦恭有礼待客，在刹那间我感到，在您的身边，我其实永远是学生，永远是您怀里那个不懂事的孩子。能真正对您爱有所体会时，是我也进入了付出和牺牲的季节。我才深深理解您，您巨大无私的爱，使这个世界总是温暖如春！这次疫情，中国人民因为有强有力不抛弃我们的祖国母亲，才使我们安然无恙的活下来，想起祖国母亲的好，想着生我养我您的种种好，我的热泪再一次落在乡情的土壤上，落到指尖的泪珠，凝固着岁月的斑斓。

清明时节，杏花新雨，飘飘洒洒滴落在清明时节的上空，桃红柳绿，追思怀念您在我的灵魂里生疼，还好，我能以写一封信的形式与您对话，追忆您，原来我可以这样爱您，隔着界河，与您说出痛和幸福。

您的女儿 燕子

作者刘艳简介

笔名诗燕，栖居于江南小市，简单自持生活，心似兰草清雅，闲来喜字，常有散文、诗歌见诸报刊，文章虽无深邃表达，巧妙构思，但也随心随性，落笔自然清新，愿时光知味，余生用一支素笔与人间草木，静守天长。

【往期回顾】

责编：封豪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