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康乐

当汽车驶入抚州地界，秋日的风裹挟着蜜桔的甜香扑面而来时，我便知晓，这场关于 “才子之乡” 的探访，注定要在文化的深潭与橘园的清芬中，走出一段别样的韵致。抚州，这座被称为 “千年文脉之地” 的赣东名城，像一本摊开的线装古籍，每一页都写满了才子的风采、历史的厚重，而南丰蜜桔的清甜，恰似那书页间散落的花笺，让厚重的历史多了几分鲜活的滋味。

南丰：五个千年的橘香与窑火

南丰的晨，是被蜜桔的甜香唤醒的。车子驶离高速，沿乡村公路前行，裹挟着阳光与泥土气息的果香便钻进鼻腔，初时淡雅，渐而浓烈，直至漫山遍野的甜香将人完全包裹。这自然本真的清润香气，像是穿越千年的信使，预告着这片土地的馈赠。

站在万亩桔园观景台，连绵丘陵被整齐桔树覆盖，枝头金黄果实如垂挂的小灯笼，在阳光下闪烁温润光泽。风过枝叶轻摇，果实碰撞作响，与甜香构成独属于南丰的田园交响。南丰蜜桔有 “千年贡桔” 美誉，种植历史可追溯至三国吴太平二年(公元 257 年)，超 1700 年历史。《南丰蜜桔志》记载，唐代已成为皇室贡品，因 “皮薄肉嫩、汁多味甜” 深得青睐，历经宋、元、明、清传承不息。2025 年，其品牌价值达 202.02 亿元，稳居全国宽皮柑桔首位，远销全球 50 多个国家和地区。

果农黄忠海是 2025 年南丰县橘王争霸赛冠军，皮肤黝黑、手掌粗糙的他，带着我们走进自家桔园，轻抚三十年树龄的老桔树：“这树祖宗是明清传下来的老树种，每年结三百多斤果。” 随手摘下一枚，薄皮轻剥即裂，饱满果肉晶莹剔透，清甜汁水在舌尖炸开，回味悠长。

南丰蜜桔千年甜蜜的密码，藏在自然禀赋、技艺传承与人文坚守中。这里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年均气温 18.5℃，年降水量 1700 毫米，无霜期 270 天，光照充足且昼夜温差大，利于糖分积累。红壤富含腐殖质与钾元素，抚河支流提供优质水源，独特 “小气候” 造就其 “皮薄、核少、汁多、味甜” 的特质。

种植技艺更是千年传承的核心。《南丰蜜桔志》记载了育苗、定植、修剪、施肥等全套流程，“枳壳砧木嫁接”“通风透光修剪”“有机肥为主” 等传统技艺至今沿用。老黄坚持 “冬施基肥、春施芽肥、夏施壮果肥” 的古训：“老祖宗的规矩不能破，破了就没这个味了。” 近现代以来，当地培育 “蜜广” 等优质品种，无人机植保、滴灌施肥等现代农业技术广泛应用，建立蜜桔产业技术研究院，形成 “传统技艺 + 现代科技” 的种植体系。

更动人的是南丰人的情感坚守。蜜桔是家家户户的 “传家宝”，承载着乡愁记忆。即便在市场经济浪潮中，南丰人仍坚守品质底线，拒绝滥用农药化肥。当地成立蜜桔产业协会，制定统一质量标准，实行 “地理标志产品保护”，全程监管保障品质。离开时，老黄装满一箱鲜桔：“明年再来，给你们摘更优质的桔!” 后视镜里，桔园远去，但清甜香气已刻进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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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 “五个千年” 踪迹，我们探访了其余文脉。千年窑火白舍窑作为宋代江西五大名窑之一，以 “瓷中之玉” 闻名，青白釉瓷器釉色莹润、胎质细腻。2017 年复烧成功后，打造的白舍窑主题餐厅成为网红打卡点，游客可体验制瓷技艺、品尝主题美食，古老窑火在文旅融合中焕发新生。

千年傩舞在石邮村傩神庙弥漫神秘气息，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被誉为 “中国古代舞蹈活化石”，起源可追溯至先秦。傩舞艺人戴彩色面具，在铿锵鼓点中演绎古老传说，如今通过研学体验，让游客亲手制作面具、学习动作，传承古老魅力。

千年古邑的明清古城肌理与赣派建筑群，经有机更新工程，在保护原貌基础上引入咖啡馆、文创店等新业态，成为沉浸式文化体验区，单日游客量最高突破 3 万人次。青石板路上，斑驳墙面与光滑石板仿佛诉说着历史的生生不息。

第五个千年，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曾巩的故里，其文化园与纪念馆系统展示了他的生平与成就，为抚州文脉注入深厚底蕴。南丰的 “五个千年” 如五颗明珠，蜜桔甜香与窑火、傩舞、古邑的厚重交织，构成独特文化肌理。

曾巩：八大家的风骨与才情

在南丰县城外距高速出口 2 公里处，便是曾巩纪念馆。通往文化园的路上，桔树郁郁葱葱，蜜桔甜香仿佛为这位才子引路。我始终好奇，这位唐宋八大家中低调的学者，为何能与韩柳欧苏并列，其才情与风骨又有何独特之处。

曾巩文化园建筑古朴典雅，白墙黛瓦、飞檐翘角透着赣派气息。入园处 8 米高的曾巩雕像巍然矗立，一袭青衫、手持书卷，目光坚定望向远方，底座 “南丰先生” 四字遒劲有力，满含敬仰。

纪念馆展厅通过文物、图片、文字系统展示其生平。讲解员介绍：“曾巩先生一生坎坷却坚守本心。出身儒学世家，祖父、父亲均为官，家族历经沉浮。弟弟曾布官至宰相却遭贬，他自己因刚正不阿，不肯修改史书触怒仁宗，长期外放越州、齐州等地，晚年才被召回京城。”

曾巩(1019 年 —1083 年)，字子固，世称 “南丰先生”，北宋文学家、史学家、政治家。天资聪慧的他，十二岁作《六论》提笔立成，十六七岁诵读六经，立志成为古文家。但科举之路异常坎坷，多次应举不第，直至嘉祐二年(1057 年)，39 岁的他才与弟弟、堂弟一同登进士第，二十余年寒窗苦读的坚持令人敬佩。

作为北宋古文运动中坚力量，曾巩文学主张鲜明，倡导 “法以适变，道以立本”“文以明道，文道并重”，反对形式主义，强调文学社会功用。欧阳修盛赞其文章 “汪洋闳肆，其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王安石更是誉之为 “水之江汉星之斗”。

曾巩散文成就最为突出，现存 700 余篇，涵盖议、论、书、序等多种文体，风格平正周详、雍容平易，逻辑严密、说理透彻，善于通过具体事例阐明道理。《元丰类稿》是其代表作，《墨池记》以王羲之 “临池学书” 故事，巧妙结合 “勤学苦练” 与 “勉人为学”，篇幅短小却意蕴深远;《越州赵公救灾记》详细记载救灾全过程，既是优秀记叙文，也是研究宋代救灾制度的重要史料。

其诗歌淳朴自然、意境深远，多反映社会现实、抒发情怀，语言简洁明快。《城南》一诗 “雨过横塘水满堤，乱山高下路东西。一番桃李花开尽，惟有青青草色齐”，以桃李与青草对比，揭示 “平凡之中见伟大” 的哲理，耐人寻味。

史学方面，曾巩担任史馆修撰，典修五朝国史，整理《战国策》《说苑》等古籍，校定南齐、梁、陈三书。他态度严谨、考证详实，纠正诸多流传错误，为后世提供可靠史料，其 “史者，所以明夫治天下之道也” 的主张，强调史学借鉴意义，影响深远。

为官生涯彰显其风骨与担当。熙宁二年(1069 年)，曾巩出任越州通判，恰逢饥荒。他未强制摊派，而是劝说富人申报存粮，集够十五万石以稍高价格卖给百姓，同时借给农民种子、延缓赋税，助百姓渡过难关，当地流传 “曾通判救荒，百姓得安康” 的民谣。

熙宁四年(1071 年)任齐州知州时，他不畏强暴，果断处置为非作歹的周高，铲除 “霸王社” 盗寇 31 人，组织村民保伍联防，让齐州太平无事。他重新调查户籍，优化黄河征丁制度，避免不必要徭役;修建北水门解决水患，疏浚西湖(今大明湖)，为趵突泉定名，成为济南城市名片。

熙宁九年(1076 年)调任洪州知州，遇江西瘟疫大流行。他命各县镇储药，让染病百姓住官舍、供衣食，派医生诊治，登记疫情、调拨资金有序发放救济款，有效控制瘟疫蔓延。在福州任职时，他提出 “当官不能与民争利”，取消官府菜园、整治寺庙乱象，深受百姓拥护。

曾巩的风骨，更体现在对原则的坚守。他与王安石早年好友，后因政见不同渐行渐远，但未因私谊妥协，既坚持自身观点，又客观看待新法合理部分，在地方灵活执行取得良好效果。他刚正不阿，宁肯外放也不肯迎合皇帝修改史书，尽显古代士大夫精神。

后世对曾巩评价极高。南宋理宗追谥 “文定”，朱熹感慨 “何世之知公浅也”，认为其价值被低估。明代茅坤将其列入《唐宋八大家文钞》，清代方苞、姚鼐奉其散文为桐城派典范。钱钟书评价：“在唐宋八大家里，曾巩的诗歌远比苏、黄、欧、王的诗枯燥，可是他的散文却如王安石所说‘水之江汉星之斗’，值得一读。”

站在曾巩雕像前，仿佛看见他一袭青衫、手持书卷的身影。他的刚正、才情与担当，如陈年老酒，在岁月中愈发醇厚。离开时夕阳西下，余晖为雕像镀上金边，恰似千年文脉的光芒，永远照耀着这片土地。

王安石：改革家的豪迈与文心

从曾巩故里驱车前往临川，探访另一位抚州才子 —— 王安石的故居。如果说曾巩是士大夫典范，王安石便是改革家标杆。这位北宋政治家、文学家，以轰轰烈烈的变法闻名，亦以雄健诗文跻身唐宋八大家，其豪迈与深沉，为 “才子之乡” 增添浓墨重彩。

王安石故居位于临川区荆公路邓家巷，是他的出生地与早期生活场所。“大夫第” 门楣清晰，历经千年风雨仍透着当年气派。宋代时王安石家族世居于此，宣和年间因战乱荒废，后经乡人建祠、清代修复，保留了宋代建筑格局。走进故居，庭院深深，绿树成荫，几株古柏苍劲挺拔，正厅内王安石雕像端坐，目光炯炯、神情坚毅，再现其力排众议推行新法的豪迈。

王安石(1021 年 —1086 年)，字介甫，号半山，谥号 “文”，世称 “王文公”。天资聪颖的他博览群书、过目不忘，十六岁随父宦游各地，目睹民间疾苦，立下 “矫世变俗” 志向。庆历二年(1042 年)考中进士，历任扬州签判、鄞县知县等职，在地方积累丰富治理经验，深刻认识到北宋 “积贫积弱” 的积弊。

北宋中期，土地兼并严重，农民起义频繁，财政危机加剧，辽和西夏威胁日益严重。王安石多次上书提出变法主张，直至宋神宗即位后得到赏识。熙宁二年(1069 年)任参知政事，次年拜相，推行 “王安石变法”，核心为 “富国强兵”，涵盖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多个领域。

青苗法在青黄不接时由官府向农民放贷，秋后加息归还，既解民急又增财政收入;市易法设市易务调控物价，打击囤积居奇;保甲法将农民组织起来，农闲练兵、战时入伍，增强军力并维护治安;免役法允许百姓出钱代役，减轻徭役负担。这场规模宏大的社会变革，取得了显著成效：全国兴修水利工程一万多处，灌溉面积大增，粮食产量提高;军队战斗力提升，对西夏战争取得胜利。

王安石凭借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的豪迈，力排众议推行新法。但变法触动大地主、大官僚利益，遭到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强烈反对，双方展开激烈政治斗争。同时，部分官员强制推行新法加重百姓负担，导致民怨沸腾。熙宁九年(1076 年)王安石被迫辞职，次年复相后不久再次辞职，退居江宁。宋神宗去世后，保守派上台，新法被彻底废除，变法以失败告终。

尽管失败，王安石的改革精神仍获后世高度评价。陆九渊认为其 “学问、事业皆合大道”，梁启超称他为 “中国十一世纪的改革家”，赞变法为 “国史上、世界史上最有名誉之社会革命”，钱穆也认可其 “为民生计、为国家财政计” 的立法本意。

作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王安石文学成就辉煌。散文论点鲜明、逻辑严密、气势磅礴，《答司马谏议书》针对司马光对新法的指责逐条反驳，言辞犀利、态度坚决，“夫事有必至，理有固然，虽贤者不能以易，虽圣人不能以违” 等语句掷地有声。《游褒禅山记》将游记与议论结合，阐明 “志、力、物” 三者关系，意境深远。

其诗歌 “学杜得其瘦硬”，自成一家。前期诗歌多反映社会现实、抒发政治抱负，语言明快、气势豪迈;晚年则含蓄深沉、意境幽远。《登飞来峰》“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展现其政治抱负与豁达胸襟;《泊船瓜洲》“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绿” 字堪称千古绝唱，尽显思乡之情。

王安石的 “荆公体” 诗歌为宋诗发展开辟新道路，散文议论风格影响深远。茅坤将其列入唐宋八大家，沈德潜评价其七言绝句 “不著议论，而含蓄无穷”。

站在王安石雕像前，仿佛看见他朝堂上慷慨陈词、灯下构思新法的身影。他是锐意改革的政治家，却因触动既得利益失败;是才华横溢的文学家，却因政治斗争遭诟病;是心怀天下的理想主义者，却在现实中受挫。但这份矛盾让他更显真实伟大，改革精神激励后世仁人志士，文学作品历经千年仍散发不朽魅力。严复曾言：“若乃于三代下求完人，惟公庶足以当之矣。” 在抚州土地上，他的豪迈与文心，与曾巩的风骨才情相互辉映，构成 “才子之乡” 的精神内核。

汤显祖：东方莎士比亚的戏剧梦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们来到抚州市南郊却家山的汤显祖纪念馆，准备观看《牡丹亭》演出。这位被誉为 “东方莎士比亚” 的明代戏剧家，以一部经典惊艳世人，让抚州文化底蕴更显深厚。如果说曾巩的风骨、王安石的豪迈是抚州文脉的刚健一面，汤显祖的浪漫与深情，便是其柔情一笔。

汤显祖纪念馆 1995 年 10 月对外开放，建筑古朴典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透着江南园林韵味。展区展示了他的生平、戏剧创作历程及《牡丹亭》等剧目的舞台艺术。汤显祖(1550 年 —1616 年)，字义仍，号海若、若士、清远道人，祖籍临川县云山乡，出生于书香门第。天资聪颖的他十四岁中秀才，二十一岁中举人，二十八岁中进士，少年得志。

但汤显祖的仕途并不顺利。他生性耿直，不肯阿谀奉承，多次得罪权贵。在京城任职期间，因反对张居正、申时行等权臣专权，被贬为徐闻典史，后调任遂昌知县。在遂昌任上，他勤政爱民，兴修水利、创办学校、减免赋税，深受百姓爱戴。但始终不愿与官场腐败势力同流合污，万历二十六年(1598 年)弃官回乡，潜心戏剧创作。坎坷仕途让他深刻认识社会现实，为创作积累丰富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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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显祖一生著有《牡丹亭》《紫钗记》《南柯记》《邯郸记》，合称 “临川四梦”，以《牡丹亭》最为著名。这些作品以梦境为载体，反映社会现实、人生理想与人性追求，思想性与艺术性极高。他主张 “以情抗理”，反对程朱理学对人性的压抑，强调情感的真实性与合理性，这一思想在《牡丹亭》中充分体现。

《牡丹亭》讲述南安太守杜宝之女杜丽娘与书生柳梦梅的生死爱情。杜丽娘受封建礼教束缚，游园入梦与柳梦梅相爱，醒后思念成疾而终。柳梦梅赴考途中拾得杜丽娘画像，日夜思念，杜丽娘魂魄与之相会，告知墓葬所在。柳梦梅挖墓开棺，杜丽娘起死回生，终成眷属。作品以浪漫主义手法歌颂真挚爱情，批判封建礼教对人性的扼杀，表达对自由、平等、真爱的追求。

其艺术成就堪称中国古典戏曲巅峰。剧情跌宕起伏，人物形象鲜明，杜丽娘的勇敢执着、柳梦梅的痴情专一深入人心。曲词优美典雅、文采斐然，兼具诗词意境与戏曲韵律，“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等名句千古流传。

汤显祖与莎士比亚生卒年份相近(汤显祖 1550 年 —1616 年，莎士比亚 1564 年 —1616 年)，戏剧创作有诸多相似之处，故被誉为 “东方莎士比亚”。但二者各有特色：莎士比亚戏剧多取材历史传说，注重情节冲突与人物刻画，反映西方人文主义;汤显祖 “临川四梦” 以梦境为线索，融合现实与虚幻，充满东方哲学思辨与诗意浪漫，体现东方审美与价值追求。徐朔方评价：“二人都是世界文学史上的巨人，作品是人类文化宝库瑰宝，各自代表东西方戏剧最高成就。”

汤显祖戏剧影响深远，不仅在中国广泛流传，还被译成多种文字享誉世界。国内《牡丹亭》被不断改编，成为昆曲、京剧等剧种经典。李渔赞其 “千古绝唱，无一字不韵，无一句不工”，王国维称其 “情真意切，感人至深，为中国古典戏曲之冠”。国际上，日本学者青木正儿称其为 “中国的莎士比亚”，英国戏剧家彼得・布鲁克赞《牡丹亭》“充满诗意与浪漫，艺术魅力跨越国界与时代”。

如今，汤显祖戏剧精神在抚州得以传承发展。抚州职业技术学院开设汤显祖戏剧学院，专门培养戏剧人才。纪念馆每晚上演《牡丹亭》，场场爆满。我们坐在演出广场，看着古色古香的布景，演员细腻的表演、优美的唱腔，将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爱情演绎得淋漓尽致，让人仿佛穿越至明代南安府，见证这段生死绝恋。

演出结束后掌声雷动，一旁白发老人感慨：“汤公的戏百看不厌!讲的是真情人性，不管过多少年都能打动人心。” 此刻我忽然明白，汤显祖与莎士比亚齐名，正因他们都用戏剧探索爱情、自由、人性等永恒主题，作品超越时代地域限制，成为人类文化瑰宝。汤显祖的存在，让抚州千年文脉多了一抹浪漫戏剧色彩，也让中国戏剧文化在世界舞台绽放独特光彩。

抚州：千年文脉的当代回响

从汤显祖纪念馆出来已是深夜，走在抚州街头，晚风轻拂，带着淡淡的桔香与墨香，思绪久久不能平静。这座 “才子之乡”，从南丰 “五个千年” 到曾巩、王安石、汤显祖的才情风采，每一处都彰显着深厚文化底蕴。这里的才子们，或为官造福百姓，或笔耕留下名篇，或投身艺术演绎传奇，他们的故事是抚州的灵魂，也是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今日的抚州，并未让千年文脉沉寂。抚州人以智慧和努力，让这些文化遗产在当代焕发新活力，实现文旅融合、驱动发展的良性循环。南丰蜜桔产业不断升级，形成育苗、种植、加工、销售、旅游一体产业链。如今南丰县蜜桔种植面积 40 万亩，年产量 30 亿斤，带动近 20 万农民增收。“南丰蜜桔” 成为国家地理标志产品，2025 年品牌价值达 202.02 亿元，稳居全国宽皮柑桔首位。每年 11 月举办的蜜桔文化旅游节，吸引海内外游客品尝蜜桔、体验桔园风情，甜香成为抚州文旅的 “金字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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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舍窑的古老窑火在文旅融合中新生。复烧成功后，当地恢复传统制瓷技艺，打造白舍窑主题餐厅、陶瓷体验工坊，游客可亲手制瓷、品尝主题美食，感受宋代窑火魅力。千年傩舞通过研学体验吸引众多年轻人，石邮村傩神庙成为热门研学打卡地，每年接待研学学生数万人次。明清古城经有机更新，保护原貌的同时引入新业态，成为沉浸式文化体验区，单日游客量最高突破 3 万人次，青石板路上的脚步声，恰似历史与现实的对话。

曾巩、王安石、汤显祖的故里和纪念馆，成为缅怀先贤、感受文化的重要场所。曾巩文化园每年接待游客超 50 万人次，成为弘扬传统文化、培育家国情怀的教育基地;王安石故居经修缮恢复原貌，吸引历史爱好者探寻改革家足迹;汤显祖纪念馆《牡丹亭》演出场场爆满，戏剧学院培养的人才让 “临川四梦” 在全国各地上演，传承戏剧精神。

抚州文旅融合成效显著，数据是最好证明。2025 年 1-10 月，接待游客量同比增长 10.13%，旅游综合收入同步增长 10.69%，这是抚州以文化为魂、以旅游为载体，推动高质量发展的生动写照。除文旅产业外，抚州还将千年文脉融入城市发展，街道命名、公园设计、公共艺术等都融入才子元素，让市民在日常生活中感受文化熏陶。

抚州的才子们或许未曾想到，他们的才情风骨，千年后仍深刻影响着这片土地。曾巩的刚正不阿、王安石的锐意改革、汤显祖的以情抗理，这些精神品质已融入抚州人血脉，成为城市精神内核。如今的抚州人，继承先贤智慧与担当，在新时代奋勇争先，让千年文脉焕发新活力。

这场抚州之行，是文化的朝圣，也是心灵的洗礼。在南丰蜜桔甜香中，感受自然馈赠与匠心坚守;在曾巩风骨里，看见士大夫的刚正担当;在王安石豪迈中，体会改革家的远见魄力;在汤显祖戏剧梦间，领略文学家的浪漫深情。这座城市如饱经沧桑却充满活力的智者，用才子风采、橘香绵长，诉说着过去，昭示着未来。

我会永远记得这场抚州之约，记得这里的才子、文化，以及弥漫空气中千年不散的橘香与墨香。这份记忆，如南丰蜜桔的清甜，久久回味;如临川文脉的厚重，永远铭记。

责编：胡雪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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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