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张陵
作家彭晓玲怀敬仰之心、以深情之笔创作了长篇传记《拔剑欲高歌——谭嗣同传》。谭嗣同是近代中国的重要历史人物。“戊戌六君子”以自己的从容就义,在中华大地上谱写了一曲慷慨悲歌,揭示了一个腐朽封建王朝必然崩溃的命运。英雄不死,浩气长存。作家彭晓玲书写谭嗣同,试图写出她心中的英雄,塑造一个有新意的历史人物形象。
写作本书之前,彭晓玲出版了散文集《寻访谭嗣同》,创作了长篇历史小说《谭嗣同》。经过了扎实的思想探索和艺术积累,才着手创作一部难度更大、更有挑战性的人物传记《拔剑欲高歌——谭嗣同传》。这个漫长的体验和写作的过程,让作家的思想得以成熟,艺术得以提高,更是让作品如评论家刘彦君所准确评价那样,“触碰到了中国近代史的深度和高度”。
所谓历史的“深度”应该是将作品主题思想触及到时代深刻的矛盾冲突。19世纪末的中国,朝廷腐朽、国家贫弱、社会动荡、百姓水深火热。西方列强的侵略与欺凌,清政府的软弱与无力等内忧外患,都在表明,几千年的封建统治,正挣扎在崩溃的边缘。中日甲午战争中国战败,加深了国家的灾难,也加速了清王朝走向灭亡。在这个危机深重的时候,国家的强大、人民的富足、民族的振兴,成为这个时代仁人志士的渴望和理想,也成为一个时代的精神主题。这种进步的思想,必然与一个破败没落的王朝统治发生剧烈的冲撞。“戊戌变法”正是这样一个时代的产物。虽然维新变法只有短短百日就悲惨地失败了,却强力动摇了封建王朝,催生了一种真正的改变国家命运的革命力量。
所谓的历史“高度”显然强调了作品的高站位、大格局和长远目光。作品能够站到历史正确的一边,站到唯物史观的思想层面上,去认识百日维新运动的历史意义,去评价谭嗣同、康有为、梁启超、黄遵宪、唐才常等近代进步知识分子与维新派的历史贡献,去把握社会发展趋势和历史的必然性,由此突出了历史精神和历史的力量。
在厚实的思想基础上,作品努力塑造谭嗣同人物形象。“戊戌变法”后期,1898年的9月5日,谭嗣同受到光绪皇帝召见,与杨锐、刘光第、林旭任四品军机章京,正式参与朝廷新政。而到了9月28日,谭嗣同等“六君子”就血洒菜市口。如果从谭嗣同抵北京算起,前后也不过三十余天。这当然是百日维新斗争最惨烈的日子,也是谭嗣同人生最为耀眼的时刻。他的政治抱负、人生理想和性格,都在最后的时刻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实际上,他有时间避险逃脱,躲过捕杀,然而他选择了死,从容而豪迈地走向了刑场,用他的生命给这短命的变法画上一个悲剧的感叹号,由此铸就了他不死的英雄魂魄。作品紧紧抓住这段历史展开叙述,写出了一个视死如归的英雄。
与此同时,作品更加注重展现人物的成长史,把主要篇幅放在细致描写英雄品格的形成上,力求使谭嗣同这个形象与现实环境、历史文化融为一体。谭嗣同生在一个关系较为复杂的官僚家庭,虽然从小就跟父亲走南闯北,颇见世面,但父子关系并不融洽。父亲要他学桐城派八股,以便参加科考,走为官之路。但他很聪慧,学什么都充满兴趣,一学就会,却偏偏不喜欢八股文。在他那个年代,流行的是“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洋务派理念,他佩服的是王夫之“经世致用”的思想,感兴趣的是《化学鉴原》《代数术》《声学》《电学》等西方书籍,一心向往西方先进技术的学习。同时,他又是一个受传统礼教影响很深的孝子,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不敢抗拒父亲的安排,不得不多次参加科考。随着他每次乡试不中,他与“洋务派”思想则越来越接近。他周边的朋友们也都带有进步倾向,主张维新变法,因此,作为一个才华过人、思想活跃的青年,谭嗣同成为了他们中的领袖人物,并且顺理成章地成为光绪皇帝变法坚定的支持者。可以看出,谭嗣同身上的英雄性格中,也在暴露不可克服的软弱性。他身上的那种忠君意识来自对父亲权威和封建礼教的服从,由此也透出了他性格内在深层次的矛盾,使他的热情底下潜藏着某种历史性的危机,也使得“戊戌变法”的失败带有必然性。彭晓玲曾经采用虚构艺术方法,塑造了一个充满时代激情又带着时代矛盾的小说人物形象。当她还原出一个真实的英雄的时候,仍然保持了人物性格的冲突性,从而更有深意地呈现出形象背后的时代悲剧。
作品引用了哲学家冯友兰先生对谭嗣同的评价:“他不愧为中国历史中的一个大运动的最高理论家,也不愧为中国历史中一个代表时代精神的大哲学家。”评价精准到位,至今仍然有新意。冯先生的思考,一定源于对谭嗣同代表作《仁学》的研读。这部著作激情的社会思想、鲜明的现实针对以及锋锐坚定的分析,都体现了谭嗣同理论家哲学家的思想与水平。总之,《拔剑欲高歌——谭嗣同传》使谭嗣同的英雄气概得以升华,更显“深度”和“高度”。
摘自《中国艺术报》
作者:张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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