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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旅与心光:陈浩群散文里的生命行走与精神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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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26 09:32:45

/吴广平

摘要:陈浩群的散文以“行旅”为实践脉络,以“心光”为思想内核,在“生命行走”的轨迹中构建起兼具广度与深度的精神疆域。其创作通过三重维度展开:一是行走与阅读的互文,将书本知识转化为现场认知的坐标,让历史文化在实地体验中焕发温度,完成知识图谱的动态重构二是摄影与文字的共生,以镜头捕捉行旅中的瞬间肌理,用文字开掘影像背后的精神内涵,使具象场景升华为永恒的人文印记;三是心理洞察与人文关怀的交融,借心理学视角剖析群体互动与自我认知的边界,在理解异质文化、直面自我局限的过程中,实现精神疆域的持续拓展。这三重维度相互交织,让其散文既是对外部世界的行旅记录,也是对内在心灵的“心光”勘探,最终形成以开放性、反思性为特质的书写范式,彰显“生命行走”与“精神成长”的共生关系。

关键词:陈浩群散文行走书写知识互文视觉叙事心理观照存在思考

引言:行旅启途,心光引路

踏入陈浩群的散文世界,仿佛追随一束“心光”踏上漫长行旅——她以脚步为笔,在北国雪原、南洋佛国、埃及黄沙间勾勒“生命行走”的轨迹以思想为灯,让阅读的积淀、摄影的锐见、心理的洞察化作“心光”,照亮行旅中每一处历史褶皱与人文肌理。她的文字里,行旅不是简单的空间移动,而是对世界的深度触摸心光不是空泛的哲思,而是从实地体验中生长的精神光亮。当“行旅”的足迹与“心光”的芒辉相互映照,便构筑起一片独特的精神疆域:在这里,盘锦红海滩的碱蓬草与《东北游记》的文字对话,费瓦湖的晨雾与镜头快门共鸣,甘南草原的群体互动与心理密码交织,最终让每一段行走都成为一次精神疆域的拓展,每一缕心光都成为照亮认知边界的火种。

一、行走与阅读的互文:知识图谱的现场重构

在陈浩群的散文世界里,行走与阅读从来不是割裂的两极,而是如同DNA双链般相互缠绕、彼此成就的精神密码。她以书页为地图勾勒认知的轮廓,又以脚步为刻刀雕琢知识的肌理,让抽象的文字在实地的风日里获得体温,让具体的景致在思想的烛照下显影出深层肌理,最终完成一场动态的“知识图谱现场重构”。

《寻迹北国》的叙事堪称这种互文关系的典范。在踏上东北大地前,她的阅读清单已如精密的坐标系统:重读萧红《呼兰河传》触摸黑土地的苍凉底色,翻阅齐邦媛《巨流河》感受山河破碎的痛感,观看《航拍中国》东北篇建立地理空间的框架,甚至涉猎美国作家迈克尔・麦尔的《东北游记》捕捉“他者”视角的观察。这些“前置阅读”并非简单的知识储备,而是为感官铺设的“感知滤镜”——当她站在盘锦红海滩,碱蓬草“嫣红似火的波浪”不再是孤立的自然景观,而是与《东北游记》中“辽河入海口湿地生态”的描述形成对话,文本里的“盐碱地植被”由此获得了视觉、触觉甚至嗅觉的立体维度当她在零下15摄氏度的嘉荫江畔瑟缩时,赵尚志抗联故事从历史课本的铅字,转化为穿透严寒的精神在场,这种“文字记忆—现场刺激—情感共鸣”的连锁反应,让历史从平面的事件列表,成为可触摸、可共情的生命体验。更值得注意的是,她的阅读并未止步于行走之前:归途后捧读《梁晓声说东北》,那些曾用脚步丈量过的哈尔滨中央大街、北大荒田野,在文字中获得了更纵深的时代注解,形成“行走触发疑问—阅读解答困惑—二次理解反哺记忆”的闭环。

跨文化的行走中,阅读更成为破解异质文明的密钥。《游日札记:触摸多面岛国》里,冲绳美军基地的观景台上,她对“王伟撞机事件”的联想并非偶然——这背后是对二战史、中美关系史的系统阅读太宰府前那三座象征“过去、现在、未来”的朱红石桥,在她眼中不仅是建筑景观,更是《资治通鉴》里中日文化交融史的物质投射,她敏锐地捕捉到“从汉代受中国文化影响,到奈良时期吸收盛唐风华”的文化脉络,让脚下的石板路成为活态的文明年表。而在箱根,伊藤博文的名字触发的《神奈川条约》记忆,将“黑船事件”从历史名词转化为理解日本“脱亚入欧”转型的钥匙,这种联想显然根植于对《菊与刀》中“慕强与守旧并存”国民性的深度研读。她坦言“历史不决定未来,但与现在息息相关”,这清醒的认知恰是阅读赋予的思想锚点:让每一步行走都踏在历史的经纬上,让每一次凝视都穿透表象直抵文明的基因。

即便是对自然与文化遗产的书写,阅读的影子也无处不在。《当热带雨林遇见千年佛国》中,丹布勒石窟寺与敦煌莫高窟的对比,并非出于单纯的观感差异——她在出发前早已读过梁思成、林徽因考察古建筑的著述,知晓“石窟艺术是人类适应自然、寄托信仰的共同选择”面对康提佛牙寺的壁画,黑塞《悉达多》中“生命是体验的总和”的哲思,让她超越宗教表象,看到“信仰背后是人类对永恒的共同追问”。这种“带着书本走向现场,带着现场回归书本”的循环,让她的散文成为动态生长的“知识有机体”:阅读提供的是认知的“坐标系”,行走填充的是经验的“血肉”,而文字则完成了从“知”到“识”的升华。

从北国的雪原到南洋的佛国,从历史的褶皱到文明的边缘,陈浩群以阅读为经、行走为纬,编织出一张不断扩展的知识网络。在这张网络里,书本的“死知识”被行走的“活经验”激活,现场的“碎片化感知”被阅读的“系统性思维”整合,最终让每一段旅程都成为一次知识的“重新发现”——正如她在《人生需要一种辽阔》中所言,真正的辽阔,始于书页的厚度,成于脚步的广度,终于思想的深度。

二、摄影与文字的共生:瞬间捕捉中的永恒追求

在陈浩群的创作谱系中,摄影与文字绝非简单的记录工具,而是如同双生镜般相互映照的艺术语言。她以镜头为探针,刺入世界的肌理捕捉光影切片,又以文字为显影液,让凝固的瞬间在思想的显影盘中浮现出纵深纹路,最终完成从“视觉快照”到“精神图腾”的升华。这种“镜头取景—文字显影”的创作闭环,既保留了现场感的锐度,又赋予瞬间以跨越时空的情感重量。

“尼”好,尼泊尔》中,奇特旺森林的行摄场景堪称这种共生关系的范本。当敞篷吉普闯入雨林深处,孔雀开屏的艳羽、梅花鹿惊惶的眼眸、独角犀牛在泥泞中翻滚的躯体,这些被镜头定格的瞬间,在文字中获得了多重解码:“手不够用,眼不够用,相机电池不够用”的直白描述,既还原了摄影者的亢奋与窘迫,更暗喻了影像对现实的简化——而文字恰在此时展开双翼:她写纱丽裙服“色彩用到极致”时,不仅描摹大红大紫的视觉冲击,更捕捉到布料与皮肤摩擦的质感、与阳光折射的光晕,让平面的色彩转化为立体的生命气息。

费瓦湖的晨雾展现了陈浩群文字与影像的互补关系。“湖上飘白雾,波光映倒影,清风缕缕,帆影点点”(《“尼”好,尼泊尔》)的描写,既保留了摄影般的视觉构图——白雾与波光的明暗层次、帆影与飞鸟的点线组合又通过“灵动的韵律”这样的表述,赋予静态画面以动态的生命感。这种写作方式不是对影像的简单补充,而是通过文字特有的时间延展性,将瞬间的视觉印象转化为持续的美学体验。当摄影受限于晨雾的朦胧时,文字以“飞鸟掠过”的动势和“清风缕缕”的触觉暗示,构建起多维的感知空间,使读者能超越二维影像的限制,在想象中重建费瓦湖的立体景观。

历史场景的书写中,这种共生关系更显张力。《难忘的埃及行摄之旅》里,金字塔的几何线条在镜头中是震撼的视觉奇观,文字以“膜拜感”和“敬畏感”回应建筑的雄伟,将物理高度升华为对古文明智慧的惊叹。她写狮身人面像“立于黄沙之中,高大宏峻”,既保留摄影的现场感,又通过“为人类的智慧和创造力而深深惊叹”的感慨,赋予石像以超越时空的精神重量。当镜头对准尼罗河上划着皮筏的孩童,文字不仅记录“唱着《两只老虎》的欢快身影”,更以“尼罗河静静地流淌着,将古老的文明传递”的笔触,使瞬间的欢愉与文明的绵长相互映照,快门声里的画面由此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帧永恒。

即便是自然静物,也在这种共生中焕发灵性。《寻迹北国》中,雾凇的描写以“山谷中的树枝凝结了晶莹的雾凇”的实景铺陈,辅以“银色的群山,粗犷豪放的林海雪原”的壮阔烘托,将冰雪的纯粹升华为对北国风骨的礼赞红海滩的碱蓬草被镜头捕捉为“层层叠叠的红色波浪”,文字则通过“辽河入海口的湿地”与“农民躬身垄间”的对照,将色彩的绚烂锚定于土地与劳作的厚重。这种“镜头凝其形,文字铸其神”的创作逻辑,最终让每一个被定格的瞬间,都成为跨越时空的对话——正如文中“白茫茫原野泛着荧荧蓝光”的雪原终将消融,但文字刻画的“东北平原深处吹来收获味道的风”,却在记忆里永恒呼啸。

三、心理洞察与人文关怀:自我认知的边界拓展

陈浩群的散文从不满足于对风景的表层描摹,而是以心理学为隐秘的手术刀,剖开人与自然、人与自我、人与他人的关系肌理,最终指向一场关于“认知边界拓展”的精神修行。她的文字如同一面多棱镜,既照见群体互动的心理密码,也折射自我认知的幽微褶皱,更在人文关怀中完成对“人之存在”的深层叩问。

《行走在甘南大地》中,“旅游”与“旅行”的一字之差,被她解读为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理范式。在她看来,旅游是“到此一游”的身份确认——本质是通过拍照、打卡等行为完成“我曾在场”的社交宣告,满足的是心理学中的“展示性需求”而旅行则是“自我拓展”的心理征程,是带着“认知好奇心”去触摸异质文化的温度,正如她所言:“旅行要深入那片土地的文化、历史、宗教,让心灵在另一个天地获得鼓舞与诱导。”这种区分背后,藏着对现代社会“符号化生存”的敏锐洞察:当团队因天气改行程引发争执时,她不聚焦表面的分歧,而是捕捉“大格局者的担当”——这正是社会心理学中“群体凝聚力”的核心要素:真正的共识不在于意见统一,而在于有人愿意跳出个人视角,承担起“维系群体温度”的心理责任。

从具象场景到抽象哲思的跃升,在《比高原更辽阔的……》中体现得尤为精妙。川西高原的生物多样性——从喜马拉雅到横断山脉的物种差异,让她联想到孔子“君子和而不同”的智慧,进而引申出“每个人的世界观都是基于生存经验的洞穴”这一深刻判断。这是对柏拉图“洞穴隐喻”的创造性转化:她将“洞穴”解构为“基因编码、社会约束、潜意识”共同构筑的认知局限,而旅行与交流的意义,正在于“打破洞穴壁垒”。她提出“理解‘不同’是沟通的第一准则”,实则暗合社会心理学中的“视角采择”理论——只有暂时搁置自身认知框架,才能真正走进他人的心理世界。这种洞察让她的人文关怀脱离空泛的抒情:在描写藏区多元文化共存时,她不赞美“表面的和谐”,而是强调“尊重差异本身就是一种心理成熟”,因为“世界的精彩,恰在于它拒绝被单一视角定义”。

对自我认知的坦诚剖析,构成了她心理书写的最动人篇章。《人生需要一种辽阔》中,她直言“人性很难辽阔”,坦然承认“脆弱、怯懦、虚伪”的存在——这种直面并非自我否定,而是心理学中“自我接纳”的实践:接纳自身局限,恰恰是突破局限的起点。她分析俞敏洪的转型时,目光始终锁定其“心理韧性”:从新东方危机中捐赠8万张课桌椅,到转型东方甄选时“帮农民卖农副产品”的坚守,在她看来,这不是商业策略的成功,而是“困境中重构自我认知”的典范——正如心理学研究所示,真正的韧性不在于永不跌倒,而在于每次跌倒后都能重新定义“自我价值”的坐标系。

更难得的是,她的心理洞察始终带着人文温度。在尼泊尔巴格马蒂河畔,面对印度教徒的火葬仪式,她没有停留于“死亡仪式”的猎奇观察,而是敏锐捕捉到当地人“对待死亡的豁达”背后的文化心理——那种将生命视为“灵魂将顺着巴格马蒂河水汇入恒河飞向天堂”的循环信仰。正如她所观察到的:“尼泊尔人对待死亡的豁达、洒脱,同样令我们难忘”,这种理解不是居高临下的评判,而是以平视的姿态,在文化差异中寻找生命本质的共鸣。这种共情式的书写,正是她散文的独特价值:通过对他者文化的深入体察,完成对自我认知边界的拓展。

结语:行旅留痕,心光拓疆

陈浩群的散文,终究是一场“行旅”与“心光”相互成就的精神旅程——“行旅”为她丈量世界的广度,从辽河入海口到尼罗河沿岸,每一步足迹都为精神疆域埋下坐标“心光”为她钻探思想的深度,从书本知识的活化到自我认知的突破,每一缕光亮都为生命行走赋予意义。她用文字证明:“生命行走”不止于脚步抵达的远方,更在于“心光”照亮的精神新境而所谓精神疆域,也从来不是静态的版图,而是在“行旅”的实践与“心光”的思考中,不断延伸、持续丰盈的生命体。当行旅的足迹沉淀为记忆,心光的芒辉却会留在文字里,指引读者在自己的“生命行走”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精神疆域。

陈浩群,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湘潭市作家协会理事,湘潭市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毛泽东文学院中青年作家班第十八期学员。爱好旅行、写作与摄影。在《湖南文学》《湖南工人报》《旅游世界》《君子莲》《湘潭文学》《湘潭日报》等报刊发表多篇散文和文学评论。

责编:周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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