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清卫

一曲荡气回肠的歌谣久久不能从笔者的脑际挥去,歌谣云:“城门城门几丈高,三十六丈高,骑花马,带大刀,从你家门前走一走,问你是吃橘子,还是吃香蕉……”这首歌谣在电影《南京照相馆》中有三次不同场景的出现,继而赋予了这部电影和这首歌谣不同的意义与内涵。跟随这首歌谣,让我们走进那一段国仇家恨的难忘岁月。

影片以1937年12月13日南京失陷为历史背景,在影中南京国民政府的作鸟兽散中,富庶天下的南京城一夜之间沦为人间地狱。芸芸众生的平民百姓只顾举家或者独自逃命,这其间也包括影中人物:邮差苏柳昌、戏剧演员林毓秀、吉祥照相馆老板金承宗一家四口、民国警察宋存义，还有翻译王广海。偌大的南京城,因为一场血雨腥风的屠戮,让这几个本来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市井小人物,阴差阳错被摇摇欲断的生命之绳牵连到一起,从而引发了一场从互相敌对、互相排斥,再到团结互助,共御外敌的凡人壮举。

这部让观众观影时窒息无比的电影,可从以上几个小人物的疲于逃命、邂逅聚集、绝地反击三个方面进行梳理分析。

其一是疲于逃命。

战争机器一旦开启,它的摧毁力和杀伤力自然不言而喻。20世纪30年代的旧中国政府腐朽无能,面对强势的日本帝国主义军队,国民党政府的军队可谓“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南京城的守军,简直是不堪一击,虽然有成千上万勇士的坚决抵抗,但终究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南京城最终沦陷。沦陷后的南京城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亦不为过,日军所到之处,随处可见烧、杀、抢、掠、奸淫等令人发指的兽行,而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只能选择疲于逃命,邮差苏柳昌就是万万千千疲于逃命百姓的代表。

战争来临的那一刻,没有见过如此阵仗的苏柳昌,只能选择像无头苍蝇一样东躲西藏,逃命的间隙,他还帮忙找到邻居女儿的信件。为此,他错过了和师傅一起逃跑的机会,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歪打正着的时间差,却意外挽救了他的性命。他帮完邻居后,紧追不舍急着找寻师傅,谁知一发从天而降的炸弹,将师傅所乘坐汽车上的所有人炸死,单就这件事而言,让他更加懂得保命的重要性 。当他命悬一线的时刻,他慌不择路地逃进南京城的吉祥照相馆,就是这个照相馆,为他带来暂时的“吉祥”,因为他遇到了日军战地记者伊藤秀夫,这是一个有着显赫身世,只知道拍照,而又不懂得洗照片的,阴险狡诈,毒辣无比的纨绔子弟。伊藤秀夫的出现,为日后吉祥照相馆的一众小人物采取偷梁换柱之法,替换日军暴行的照片底片埋下伏笔。

其二是邂逅聚集。

如果用“无巧不成书”来形容苏柳昌、林毓秀、金承宗、宋存义、王广海的邂逅是最为恰当不过的。他们有着不同的身份和职业,如果没有这场可恶的战争,他们各司其职,他们只是生活在南京城的普通百姓。他们为了保住性命,最后以吉祥照相馆为“家”,他们在此聚集生活。看起来这是他们的幸运,实则也是他们的不幸,因为在这个至暗时刻,他们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苏柳昌遇到他所谓的“贵人”伊藤秀夫,那是因为他有被日军利用的价值,所以他暂时保住了性命。吉祥照相馆的老板金承宗因为拖儿带女,所以他和爱人赵宜芳带着一双儿女选择了躲藏在店里保命。

当然,苏柳昌就这样和金承宗一家相识,而后王广海的情人林毓秀,以苏柳昌爱人的身份留在吉祥照相馆,当然,这都是王广海用生与死来威胁逼迫苏柳昌的,因为王广海是伊藤秀夫的翻译,他随时随地可以置苏柳昌于死地,他有他的“小九九”,这就是等待时机将情人林毓秀送出南京,然后他就会选择时机逃之夭夭,与情人远走高飞。而林毓秀又以瞒天过海之计救了民国政府警察宋存义,因为宋存义在戏院解了她被日军即将侮辱的围,故而说,比起薄情寡义的王广海,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奇女子。此时此刻的他们七人,可称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以这样似乎冥冥之中注定的,非常奇特的方式邂逅聚集。

其三是绝地反击。

唐代著名诗人李贺的《南园》诗云:“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当影中的主人公猛然觉醒时,他(她)们就如李贺诗言,义无反顾地投身到属于他(她)们的战场上。当照相馆老板金承宗发现洗出来的照片是日军种种罄竹难书的罪行时,他对着大家说:“不能再洗了,再洗就成汉奸了”,因此他和大家商议之后,决定采取偷梁换柱之计,换走伊藤秀夫所拍照片的底片,这样的举动,实际上就是以底片为“武器”,将来“杀”得日军晕头转向。而与日军直面对阵的当属宋存义,当他看到同胞弟弟被日军活活刺死的照片,他怒不可遏,他来不及向大家告别,毅然决然的慷慨赴死,最后与一名日军少尉同归于尽 。他离开吉祥照相馆前,在留给众人的绝笔信中写道:“感谢诸位救我,弟弟存礼死于日寇毒手,我再无牵挂,故已抱定牺牲之决心,与日寇搏命,盼能换此地平安,不成功,即成仁,死可谓得其所矣!抗战必胜,中国万岁,宋存义。”寥寥数笔,将一名中国热血男儿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尽显,当然,这也为后面其他(她)几人的舍命战斗提供了一个成功范本。

当王广海拿来苏柳昌和林毓秀的特别通行证时,苏、林二人却把这生的机会留给金承宗的爱人和女儿,然而,谁也不曾想到,人面兽心的伊藤秀夫却暗地告诉守关卡的日军,见到拿着这两张通行证编号的中国人全部杀掉,可惜了赵宜芳和女儿金婉仪就这样被日本人杀害。当伊藤秀夫见到被杀的人不是苏柳昌和林毓秀时,他知道上当受骗,于是气急败坏地找苏柳昌拼命。最终还是以被处决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罪恶的生命。当然,苏柳昌、金承宗以平民英雄的方式为民族、为国家献出宝贵的生命。逃离生天的林毓秀和金承宗的儿子,以另一种活着的方式揭露了日军惨无人道的罪行,这就是将在吉祥照相馆一众小人物用生命代价换来的、伊藤秀夫所拍反人类的底片公之于众。凭着这样铁的罪证,终而将屠戮南京城的罪犯送上断头台。当林毓秀按下战犯被枪毙时的快门瞬间,所有牺牲的中国人仿佛又活了过来。

这段不能忘却的历史,在影中还有两处亮点呈现出来。一者是赵宜芳和女儿金婉怡即将离开大家时,在昏暗的灯光下,临时的六口之家拍了一张“全家福”,这张“全家福”照片的定格,体现了中国人骨子里的善良、团结、友爱、仁义、礼仪,这张“全家福”与日军的屠城照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此彰显中华民族伟大的,钢铁般的抗战精神脊梁。再者是感动着即将离别的屋里众人,瞬间千里游历祖国大好河山的六张背景幕布,这六张背景幕布分别为:北京故宫、天津劝业场、西湖柳浪闻莺、上海城隍庙、武汉黄鹤楼、万里长城。这几处美景代表着中华大地的傲然风骨,他(她)们几人深情地喊出它们的名字,同时,电影镜头重复着把这六幅背景图连贯性地向观众再推送了一次,以此将一众小人物的拳拳爱国之心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看到这几张画着祖国名胜古迹的背景幕布,金婉仪说:“大好河山”,苏柳昌说:“寸土不让”,林毓秀含泪又重复说着“寸土不让”,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他(她)们的眼睛里充盈着滚烫的泪水。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一众小人物舍生取义的“南京照相馆”,就是挽救民族于危亡的群英雕塑馆;就是一座丰碑式的影像记录馆;更是一众小人物前赴后继,保家卫国的家国情怀叙事馆!

责编：刘瀚潞

一审：刘瀚潞

二审：周月桂

三审：杨又华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