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作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记平江籍抗日烈士黄启东

□李金贵 肖若翰

1938年5月，山东菏泽炮火连天。日本侵略军以飞机、坦克为先锋，向中国守军发起潮水般的进攻。

在白刃肉搏的厮杀声中，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七军第二十三师参谋长黄启东头部中弹，犹不退却，命卫士陈剑背负，坚持往前沿指挥。

“宁作战死鬼，不做亡国奴！”生死一线，黄启东吃力地张开紧抿的嘴唇，用微弱颤动的声音对身边战士说。

时年47岁的黄启东，终因流血过多，战死沙场。其时敌骑四面围困，无法脱险，其忠骸在战垒中失殓，马革裹尸。

他为国捐躯的噩耗传至三湘四水，省会长沙和故里平江各界人士，怀着对他的深深敬意，纷纷集会，举行隆重追悼。

近日，岳阳日报全媒体记者翻阅湖南省平江县革命烈士传编纂办公室编纂的《平江英烈传》第五卷，书中就讲述了抗日烈士黄启东的英勇事迹。泛黄的纸页间，那些用笔墨记录的壮烈场景，将我们带回到那个烽火连天的年代。

回望黄启东的一生，这位以文天祥《正气歌》自勉的爱国将领，始终以“天地有正气”为立身之本，在乱世中坚守中国军人的气节。

黄启东1891年出生于平江县一户书香门第，自幼接受良好的传统文化教育。他3岁识字，13岁通读经史，先后考入湖南陆军小学、湖北陆军中学。其后，他怀着报效祖国、解救大众的愿望，考入保定军校第一期骑兵科。

1913年，黄启东毕业，分发四川新军任职，历任巡阅官、参谋官。这期间，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他异常愤慨，于1920年回到湖南。

当时黄启东已看出部分军阀之腐败，“闯入民房，抢走财物”，“强买东西，不给钱财”，“滋扰学校，殴打师生”，“拦路抢劫，侮辱妇女”。

对此种种行为，黄启东深为不满。他竭力整饬军容风纪，提高学员们的军事素质，禁绝官兵扰民。1930年冬，其所部驻江西泰和，以其暇督兵修公园马路，读书习字，日有常程。

黄启东也是一位富有正义感、同情劳苦大众的将领。他所带的二十三师士兵，大多是原籍嘉禾、蓝山两县的贫苦农民子弟。黄启东在该师任职十年，他体贴士兵疾苦，反对克扣士兵军饷，反对任意体罚士兵，深受士兵欢迎。

1937年7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全国抗日军民同仇敌忾，奋起抗击日本侵略军。

平津沦陷后，日军逼近华北平原沧州重镇。黄启东协助师长李必蕃率第二十三师参加沧州保卫战。

日本侵略军倚仗飞机、大炮及装甲车的掩护，疯狂向二十三师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黄启东与李必蕃一道亲赴前线，指挥部队机智顽强地抗击进攻之敌。他们利用有利地形，避开日机的轰炸和猛烈的炮火；抓住有利时机，发挥步兵轻武器的有效火力，狠狠打击了蜂拥而上的日军步兵。

战士们一个个怒目圆睁。他们顾不得喉干舌苦、背上赤热，一心想着多杀死几个敌人。机关枪里喷出一线线怒火，打得敌人的骑兵队在阵地前乱成一团，尸横遍野，死伤惨重。二十三师完成了上级交给的预定任务。

1938年徐州会战期间，黄启东与李必蕃扼守豫东、鲁西。

5月，敌军精锐师团及一旅团，在空军配合下，以陆军的绝对优势倾巢来犯。面对日军精锐的进攻，二十三师血战数昼夜，寡不敌众，退守菏泽整补。

日军乘其立足未稳突袭，黄启东、李必蕃变更战术，分兵阻击，死守阵地，多次击退敌军进攻。

激战至5月15日，李必蕃腹部中弹，流血不止，壮烈殉国，尽了军人天职。

黄启东愤不欲生，以爱国英雄文天祥的《正气歌》自勉，身先士卒，率余部与敌血战到底，冲锋十余次。战斗中，黄启东头部中弹，仍命卫士背着他指挥战斗。

其时，该师野战医院院长平江同乡李少甫，带领救护队，一再催促黄启东快上担架，黄启东坚执不从，摆手示意李少甫，快去抢救其他伤员。

“何以对国家，何以对民族？宁作战死鬼，不做亡国奴！”黄启东临终前微弱吐出的誓言，轻若游丝却重若千钧。

湖南各界为追悼李必蕃、黄启东发表了大会宣言，对二人给予高度评价：“菏泽一役，忠勇殉职，与其说他是牺牲，毋宁说他是成就，而这种成就，不是他两个人的成就，而是中华民族历史的成就。”

宣言最后说：“同胞们！李黄二公已绵续了历史上的光荣，已完成了湖南人的使命，后死的我们应该怎样呢？”“我们只有一齐起来，对倭寇抗战到底！”

1985年平江县人民政府报湖南省人民政府批准，追认黄启东为抗日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