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2025年第6期

标题：《夜静春山》（外一章）

作者：杨东

朗诵：脑壳

夜静春山

暮晚，春山从画里走出，来到人世。

风翻看每一条山脉，河流，原野，时光的生平。我听见万物低沉地倾诉——

天空，远山，田园，流水，各得其所。

云朵，雨水，风声，各自转译体内的秘密。

树木，花草，鸟兽，各有千秋，它们的思想自成一体。

雨在昨夜消失，带走阳光下古老的丹青。

万物何其葱茏。那古老的瞬间与永恒正是光芒的源头——我是否来源于它们？

置身于万象的每个刹那，我可能沦为一个盲从的人，可能爱上一只失去翅膀的鸟，轻易接近一个个即将诞生的灵魂。

而人性，无非是在磨砺中长出新的根和藤蔓，无非是一次次从自我教诲中发现从未消逝的光芒。

无非是等身体从曲全中取出圆满的直线，等一颗刻鹤图龙之心，从刀峰中获得飞越海拔的自由。

唯有春山深谙日月情窦，唯有静夜人把热泪洇入胸口。

青山要回到画中，像决然转身的昭示者，继续用沉默关照令它战栗过的世界。

在海涛中慢下来

涛声缓慢推送。密集的鼓点里，必须避让随意呈现的事物，把握恣意的惯性和谦守的尺度。

止步于一粒沙：一粒沙里蕴含海啸和迷幻。

等候一轮复返的潮汐：它将在忏悔中淹灭一枚新月的轨迹。

不停地怀疑自我：尘世何其大，沙粒般的人生何其多——我仍活在胎教般的警示中。

浪花坚守自己的宿命。礁石粉碎一切谎言。大海为领命者赴死。

涛声拥有多少无法直译的语种？高山峡谷的土语、方言，无我空我有我的边境线。

万沙归海。它们以隐约可见的姿态横亘在海平面——那一座座人世必须逾越的山峰。

头顶同一片蓝天，所有平凡的故事都涌向这里，期待出现一个伟大的传奇。

垂老者临海钩沉。鲜衣怒马者不在乎今夕何夕。

谁的胸中早有迭代的万世修辞，无数次修葺的复古之心增添了时代的跫音。

你看见的每一瞬，皆有万千朴素的花蕊燃烧，像解压下的新生。

而慢下来的偈语中，有大音反复——爱来世，更爱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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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宋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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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