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牛

端午节又要来了，人们的手机又得忙乎一阵了。节日赠言是少不了的，互道祝语是必须的，这是中国的节日氛围，也是中国人的礼仪习俗。

近年却有专家发话，说并非所有节日都能祝快乐，有的节日一定不能快乐，比方清明节，比方端午节。清明节不能祝快乐好理解，端午节也不能快乐，就得讲讲历史了——端午乃祭祀节日，伍子胥于此日被抛入钱塘江，曹娥为救父投了曹娥江，屈原更在此日投江汨罗，令天下共悲。五月初五实为五毒日、悲壮日，岂能像其他节日一样互祝快乐？专家再三强调：在端午节互祝快乐的人，都错了！

真的都错了吗？我却有些疑惑。我自认学识浅陋，对历史和民俗研究不深，只知道端午节来历学界尚无定论，“恶日”“夏至”“迎涛神”“龙之节日”等说法皆有，唯“纪念屈原说”影响最广。三闾大夫投汨罗江后，百姓划船搜救；传说屈原为蛟龙所困，世人投粽子驱之。年复一年，习俗相传，救护贤臣的仪式，竟渐渐演变成以粽子为美食、以划龙舟为竞技的传统。如今家家厨房飘香，舟赛观者如云；人们含笑互送亲手做的美食，穿节日盛装去江边观赛；舟赛获胜者披红挂彩，锣鼓震天，千万观者山呼，好一派欢欣气象！

端午成了中国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更传到周边邻国。几年前我去越南，听说越南人也过端午节（中国几乎所有传统节日越南都有）。我问为何过端午，答曰“不知为什么，反正就是过节。”这话听着率真——如今多少人过节，在乎的就是一种形式、一种心情，要让这特别的形式和心情，氤氲成生活的独有氛围。

由此看，当历史典故衍变成节日，其文化意义远大于历史意义。国家近年重视传统节日、规定放假，既是照顾百姓习俗，也是维护民族文化色彩。传统习俗升华为文化色彩，内涵绝非一个历史典故所能束缚。若有学究钻牛角尖，硬要拿节日起源框定过节情绪，我顶多认同“清明节理论”——清明放假为上坟祭扫，自不能互祝快乐；端午放假是让百姓借习俗放松身心，吃粽子、看龙舟，为何不快乐？若依古板理论，难道要龙舟运动员一边划桨一边唱《招魂曲》，岸边观众满脸哀戚、严禁欢呼？照此逻辑，爆竹习俗也该追溯起源——古时燃竹为驱邪，后人怎能将其演变为喜庆象征？

做学问需钻牛角尖，尤其面对疑点；但不必处处钻牛角尖，比如面对时代对历史的演变、大众的文化心理。若不顾时代与习俗，非要用旧理束缚民众，就像强求恢复繁体字，难有人搭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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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