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阳市第三中学 谢思琪

清晨五点半，厨房的抽油烟机又开始轰鸣。我蜷缩在被窝里数着煎蛋的"滋啦"声，像在数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父亲总说牛奶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可对我来说，那杯泛着奶皮的液体就是凝固的石膏，水煮蛋黄卡在喉咙里像在咽沙子。

"把碗刷了再去上学。"父亲把沾着蛋壳的碗推过来，围裙上还沾着昨夜研究图纸的铅笔灰。我踮着脚够水龙头，肥皂泡漫过手背时，突然听见背后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他已经在餐桌前摊开了建筑图纸，红蓝铅笔像织网的蜘蛛。

上周的暴雨天，我的科学实验作业被淋得皱巴巴。父亲把吹风机递给我时，镜片上还凝着熬夜后的血丝："自己的事情自己救。"我蹲在玄关哭得打嗝，热风裹着泪水把纸上的字迹吹得模糊不清，却意外发现雨水晕染的墨迹像朵倔强的花。

最让我难堪的是那次数学竞赛。其他同学的父母都在帮忙查资料，父亲却把我的错题本拍在桌上："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台灯下，我咬着铅笔头看时针爬过十点，突然发现窗外的香樟树上挂着颗孤零零的星，就像父亲眼镜片上那个总也擦不掉的指纹。

直到那天半夜起床上厕所，我看见书房门缝里漏出的光。父亲弓着背趴在桌上，计算器按键声像夏夜的蟋蟀。他手边摆着凉透的煎蛋，蛋黄凝固成黯淡的琥珀色——原来他每天都比我多熬五六个小时，却吃着和我同样的早餐。

现在当我系着围裙煎蛋时，会特意把蛋黄戳破，看金色的阳光在锅里流淌。父亲仍旧沉默地坐在晨光里看图纸，只是我们的咖啡杯开始并排站在沥水架上。那些曾经让我哭泣的规矩，不知何时已变成我骨血里的星光，在成长的夜空里静静闪烁。

指导老师：刘利

责编：陈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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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科教新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