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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价值更应该取决于思想与情感
新湖南 • 综合
2024-07-08 10:44:53

浮石

我没有研究过艺术史,但我一直孤陋寡闻且固执地认为,单从进入门槛来说,所有的艺术都是门槛很低乃至于没有门槛的。溯源到最原始的时期,不论是唱歌、画画、舞蹈或别的艺术,都不是一种活计,更不是一种混饭吃的手段,而是一种表达朴素情感的基本方式;一种探索自然,企图与天地万物交流、祭祀祈福的基本方式;甚至不过是一种享受闲暇时光的基本方式。

我猜想,那时的绘画,最主要的功能是其实用性,标示物体、警示危险什么的,用来帮助族群趋利避害。比如说,哪些季节会出现什么自然状况,哪些植物是可以吃的,哪些动物是可以捕捉的,哪些猛兽和自然灾害不仅不能惹,还得想办法尽快避开的等等。

人类文明发展到距今数千年、乃至几百年的时候,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于一身已是一个文人雅士必备的基本功,且大多不偏科。而文墨不通的贩夫走卒、农人渔夫、妇孺老妪中,亦不乏天生的艺术家,情绪上来了,农田山野、灶屋市集都是他们天然的舞台,扯开嗓子想唱就唱,跳起舞来也不管天昏地暗,日常生活中信手而成的物什更不乏物尽天华、巧夺天工之作。在那些艺术相对纯粹的历史朝代中,无论庙堂或江湖,除了各类匠人,艺术很少直接用来养家糊口,它更多的只是用来状物言志、直抒胸臆的自然表达。古人通过不同的艺术形态来表达他们的喜怒哀乐,且不用顾忌会被某种标准所束缚和定义。换一种说法,古人似乎拥有更自由、更直接地与世界对话的多元表达方式。

反观今人,多少与艺术有染,甚至自以为与艺术有染的“艺术家”们,削尖了脑袋追求各种头衔、制造各种光环、结交各种圈子,挖掘开发人脉资源,只为一个目的——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当艺术品沦为纯粹的商品、当艺术家沦为纯粹的商人,虽非十恶不赦,却是大有问题的。问题不在于艺术品不可以成为商品,艺术家不可以成为商人。而是说,一旦当艺术品与商品,艺术家与商人之间的边界模糊,艺术的价值将大打折扣。

以我对中国书画界有限的了解,我认为这种边界模糊的问题正逐渐扩大。人们一说到某某画家,首先关注的是他的画值多少钱,然后,甚至然后的然后、然后的然后的然后……才会来评判他的艺术水准。且绝大部分的人已习惯将作品的市场售价与艺术水准划等号。据说一个三流的画家一年营收可达一千五百万元,以平均每幅售价两万元计算,他一年可以卖出去七百多幅画,日均创作成交两、三幅画。试问,精益求精,“精”何在?又据说,这个行当里还有更高效的“创作者”,他们通过大量制造、复制垃圾作品去坑去骗,金额动辄以亿计,更有甚者,有些人嫌流水作业太慢,连笔都懒得动了,亲自到市场上买回自己的高仿画,然后署名、钦印,抛售,成交。

你说这种人是艺术家还是商人?我看是这两个名号都被他玷污了。

艺术的本质在于鲜活且个性的表达,而“个性”最基本的内核就是每个艺术家、每件艺术作品所独具的思想与情感。每一件彰显着思想与情感的艺术品,一定是艺术家感知生命与自然、认知社会与人性的结晶。我们要问的是,像上述那种方式弄出来的“作品”,有画家一丝一毫的思想结晶吗?有画家一丝一毫的情感倾注吗?

如果没有,它如何成其为艺术品?它又当如何不愧对高高在上的价格?如果这种境况不被重视和改变,艺术品市场将不断沦陷为亵渎艺术的名利场和骗子与傻瓜的赌场。

诚恳地说,思想力是一个正常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它与一个人是否进行过哲学思辨训练无必然关系,却和这个人的社会阅历与生活态度息息相关。情感生发更是人人都有的东西与能力,一个人的情感是否真实与丰沛,大可不必通过虚张声势、剑拔弩张的作秀来体现,而应该是一种能够令他人被感染、被触动、被共情的性情流露。而这,才是艺术真正的价值所在。

生存可以不要艺术,但生活要。艺术感知不是一个人安身立命不可或缺的能力,但是,如何看待社会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并从中寻求到适用于自己价值观的平衡点,使自己对的生命感知与体验更丰富、立体,则需要我们有意地去呵护和培养先天或后天形成的艺术创造力与艺术感知力。

循着以上的思考,我个人对艺术的追求,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条在独特思想指导下有感而发,尽量寻找与社会、 人性、他人沟通的简捷路径上。既不故做高深,也不为赋新词强说愁。一如我的小说选择口语化的表达一样,我采用了最简单直观的画“话”的方式去探索艺术。我希望我的绘画,达到与观众平行的高度,以便与他们平等地、没有极限的沟通与互动。它不应该有高高在上的“端装”与死板,而应该是亲和的、拉家常式的、令人莞尔一笑的趣意。至于观者是否能够从中得到启迪与激励,也许取决于他本人的审美层次、趣味和心境,也或者意味着还有更大的创作空间待我探索。

我没有资格教导、劝导、激励或开示他人,但我有一个把我要说的话,讲得绘声绘色的企图与梦想。每当我脑子里的思想与现实生活碰撞出一个火花,我就想用最直接的、最通俗易懂的、最生动有趣的画和话把它描绘出来。我的画即是文字,我是文字也是画。我将中国传统水墨艺术的含蓄内敛和现实主义文学的直击人心融汇成我的创作语言,用有限的技法手段,呈现我想表达的语境与意境,而这一切都是服务于我的思想与情感,以便我和这个世界真诚对话。

这也是我为自己的画作取名“浮石绘话”的原因。

责编:周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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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