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字如星辰闪耀,启迪智慧。
声音如清泉流淌,润泽心灵。
当文字与声音相遇,如鱼得水,如鸾凤和鸣,如花香遇春风,彼此赋予灵魂。
读漫卷诗书,咏山川湖海,诵清风明月,吟烟火人间。
这里是分享情感与故事的心灵树洞,是辩证与思索的精神空间,是追寻美好与梦想的诗意栖居地。
愿你我,以文为伴,以声为介,共同觅得内心的宁静、惬意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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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爹,在我们湘西叫嗲。我的记忆里,叫嗲和爹都是一样的,嗲和爹都只是一个虚幻的符号和虚无的概念。连个称谓都不是。因为我无人可叫,无处可喊。我是一个没爹没嗲的孩子。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虚幻得像空气的符号或虚无得像空气的概念,却在我生活中真实得若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压得我几十年透不过气来。他不在我的生活与生命中,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的生活与生命。他不在我的人生与人世里,却一直都在影响着我的人生与人世。他是一张看不见的网,把我网在他的世界里。我怎么飞都飞不过他的影子,怎么逃都逃不出他的掌心。他既是我生命中一块不死的骨,与肉连成一片,与髓融在一起,也是我生命中一根坚韧的筋,怎么割舍都根筋相连,无法割断。
几十年来,我与娘的战争,是看得见的战争。有看得见的战线,看得见的对手,和看得见的硝烟。而我与爹的战争,却是看不见的战争,在看不见的战线,有看不见的对手。我既像一只被打癫的狗,无所适从地疯狂想象爹的模样,寻找爹的气息,渴望爹的抚慰,又像一头蛮横无理的牛,倔强固执地埋怨爹,仇恨爹,抵抗爹。我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投入了一条看不见的隐蔽战线,与爹顽强地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隐蔽战争。我在一条看不见的战线里,与一个看不见的对手,交锋了几十年,转战了几十年,不但连对手的模样都搞不清,还最终败下阵来,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这个对手抑或敌人。爹是一个站在制高点上的隐形将军,来无影去无踪,却时时掌握着主动权,招招出奇,招招制胜,而我是一个一心想过河的小卒,求胜心切,却又心绪不宁,方寸大乱,结果,只能乖乖地举手投降,接受事实——爹就是爹,儿就是儿,小石头永远打不了天。
我几十年顽强地对爹漠不关心、充耳不闻,是因为我尚未出生,爹就把我抛弃了。我恨爹。从牙根里恨。从骨子里恨。从骨髓里恨。我没喝过他一口水,也没喰过他一粒饭,也就是讲:他没养过我一天,他的一切和我都没有关系。
所以,每当娘或者他人在我面前提起爹,我就会极不耐烦地,甚至火冒三丈地制止,不准提。直到有一天,偶然在老家的一个叔叔家里看到彭氏家谱,我才对爹产生了浓厚兴趣,才极力想知道爹的故事。
在彭家的家谱里,爹只有寥寥几笔:彭家云,男,1916年生,1971年卒,湘西保靖县复兴镇熬溪村人,人称彭木匠。参加过淞沪会战、常德保卫战和雪峰山保卫战,当过土匪,又剿过土匪,并随万余名土匪参加志愿军抗美援朝,是英雄、功臣,却被打为坏分子和特务。娶过两个女人,前妻杨莺莺,后妻吴桂英。生有三子一女,长子杨见好,次子彭学兵(小名四龙),三子彭学民,长女彭米香。
寥寥几笔记述,像几道令人晕眩的闪电,把我尘封多年的心,撕开了几道巨大的口子,有电火熊熊燃烧,雷霆隆隆滚动。土匪、坏分子、特务和英雄、功臣,这些敌对而矛盾的身份,是怎么混搭在我爹身上的?我爹怎么会是土匪?又怎么会是抗日英雄和志愿军战士?这抗日英雄和志愿军战士,又怎么折腾成了被批斗的坏分子?怎么会成了反动透顶的特务?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浸在对这几种身份的想象和复制里。一会儿我爹是电影电视里经常看到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土匪,一会儿我爹是冲锋陷阵视死如归的英雄战士,一会儿我爹是勤劳善良简朴敦厚的农村老汉,一会儿我爹是游手好闲好喰懒做的二流子和水老倌。
这些形象就像灵魂附体,时不时地闯进我的生活,把我的日子撕破、打乱。我无色无味的日子,变成了一卷电影胶片,把这些形象轮番上演。放映的是爹。主演的也是爹。而我,是那个迟到和缺席了几十年的观众。散场后还不肯离去的观众。
我走进爹的村子,听乡亲们讲述爹和父辈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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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青 彭学明 黄馨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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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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