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是唐代诗人刘长卿的诗句，这一句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诗人关于春雨、春花极细微清妙的生命体验。

诗句说的是早春的某一个早上吧，那细细的春雨润湿了衣服，却看不出来；枝上的花朵悄然飘落到地上，却轻软无声。诗人在句中并无任何用典，只是宛若闲话家常一般淡淡道来。今天出得门来，遇到了斜风细雨，看到了点点飘坠的花瓣，如此而已，平淡无奇。可是，静静读这句诗，慢慢细品着诗中的意境，只觉心里温柔得有如春天里的一片寂静的原野。

在早春二月，春风甫起的时候，我们也有过这样的生命体验吧。那密密斜织如同牛毛一般的细雨，飘洒在脸上身上，只觉得凉意沁人，像是有一片柔软的羽毛拂过一般。那春雨迷迷蒙蒙，细细润润地沾到衣上。

春雨下到了宋诗中，唤起了诗人同样细致入微的美学体验。宋代诗僧志南曾道：“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有细微的雨丝揉在柔和的轻风里轻轻飘来。这早春温柔的细雨，微小得让人几乎察觉不了，它如月光一般轻洒在杏花明艳细小的花瓣上，使花瓣更加娇润鲜妍；飘到衣上，有微微的湿润之感。而轻软的风儿，穿过嫩绿的杨柳细枝吹来，仿佛羽毛一般拂在脸上，只觉柔和沁凉，却没有丝毫寒意。写到这里的时候，诗人一定是微笑了。他的心仿佛如荷花一般开了。

烟雾一般的细雨中，整个世界迷离，朦胧而又静谧。那雨中的花开得更加娇艳，偶尔有一朵两朵从枝头坠下，轻舞飞扬，悄无声息地落下，是轻盈到了极致，也柔美到了极致。“听无声”，诗人心中怜惜，细细听去，落花却轻软无声，心里也忍不住轻轻地动了一丝温柔。

这花，也许是“杏花疏影里”的杏花，也许是“桃花带雨浓”的桃花，也许是“雨打梨花深闭门”的梨花，“一院丁香雪”的丁香，“不摇香已乱”的蔷薇……这春日的花朵，开到极盛了，便在微雨轻风中徐徐地飘离枝头，旋转，飞扬，轻轻地落到刚刚泛靑的草地上，落到美人乌云般的发髻上，落到青石小径上，落到绿篱小院上，落到黛瓦小屋上，或者落在清澈的池塘中，旋起一圈又一圈儿的细小涟漪……

细雨湿衣，闲花落地。似乎有很多美丽的故事在这早春的空气里氤氲着，将要，或者正在发生。

作者：张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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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