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湖南客户端5月21日讯（通讯员 佘琴）“这地方是个长潭的转折处，两岸是高大壁立千丈的山，山头上长着小小竹子，长年翠色逼人……”从沅陵顺流而下，路过陈家滩乡砚石溪村，可见一小小码头和高耸石壁上古老的吊脚楼，这便是沈从文先生在《鸭窠围的夜》中极尽笔力描述的鸦角洄。

在五强溪水电站建成前，鸦角洄与下游的清浪滩是沅江黄金航道上必经之地。由于拥有沿河错落林立的吊脚楼，鸦角洄成为了往来河上辛勤水手们的暂歇之处;清浪滩则素有“湖南‘四水’第一滩”之称，“三垴九洞十八滩，沅江处处鬼门关”，清浪滩就是这“鬼门关”之中最为惊险的一关。

沅江旧影。资料图

从历史的间隙里，我们依稀可猜见当年沅水上繁荣却又万分惊险的情景。

“掌梢的，小心些!前面马上过滩了!”乌篷船里着长衫、戴眼镜的旅客是初次路过，看着前方河面上不时露出的岩石、土包，年轻人不由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转头对艄公提醒道。头戴斗笠的老艄公握紧竹竿，褐色皮肤紧绷着细密的皱纹，些微浑浊的眼神中透出苍鹰般的锐利，言语中却满是云淡风轻“晓得了。坐好啦，年轻人!”

大片河水急匆匆地掠过滩石险阻，向薄薄的船尾打去，河下漩涡暗流不断涌动，如幽暗森林中捕食的野兽，只待猎物有一丝错漏，便蜂拥而上将其撕碎。老艄公提起竹竿快速向水下点去，船只左摇右摆避过一个个陷阱，险险擦过左边放排的木头向前冲去。

“年轻人，稳当点!”老艄公转头教训道。古铜色皮肤的放排人亮出一张笑脸，憨憨地向前辈道歉：“哈哈，马上到家着急了，抱歉抱歉!”

有的船只却没有年轻放排人这种幸运，一时不备冲上险滩，船主向客人鞠躬陪着笑脸，心急地看着岸上纤夫绷紧了绳索，一步一步将船拉开。

沅陵晒兰。资料图

这是独属于那个时代沅陵的峥嵘岁月，在这以水为生的环境里，沅陵的女人们绞尽脑汁，为河上数日未归的放排人专门研制出了一道咸鲜可口便于保藏的美食——晒兰肉，从此，沅陵晒兰成了所有沅陵人记忆中家的味道。

新一代的沅陵“水手”们。邓浩然 摄

五强溪水电站建成蓄水后，水手们奋勇搏斗的经历成了往事，承载着数百年沅陵水上行船历史的清浪滩等险关也悉数不见，鸦角洄还依稀存留着部分上迁的老屋，在寂静的夜里，怀念着曾经的号子声。除了文人墨客留下的只言片语和极少数老照片、视频，沅陵只留下曾因放排人而诞生的晒兰，一片片透着微光铺陈在特产店铺里，让后人一尝曾经勇敢无畏的先人们钻研出的老味道。而沅陵“浪遏飞舟”的热血，则随江河流水，保留在沅陵龙舟赛里。

已是5月下旬，将逢端午。在众人齐心横渡的传统龙舟赛上，在沅江、酉水暗流交汇里，在艄公灵活的浆下，在桡手有力的手中，在锣鼓声边，在彩旗间……沅陵，依旧是那个河里的沅陵，沅陵人依旧是那个依水而生、与水相搏的沅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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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