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长沙老街镇⑯丨梦回梅花老街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记者 欧阳倩 实习生 黄一鸣

山连着山，逶迤在湘赣边界。

浏阳市淮川街道梅花老街，由梅花盛开而来。

不同于山间野地之梅，在回廊尽头，在老街深处，在庭前院后，在水边檐下，姿态各异、芳香四溢。

踏上梅花老街，望夜空，觅梅香，一轮明月清风入梦中。

一朵梅花的独白

“吱呀——”黎明的梅花老街，在木质大门的伴奏中，睁开眼睛。

一缕阳光，照进雕花木窗，扫在黛青的檐角，掠过斑驳的老砖墙。厚重的青石板，恰似一个个音符在古巷深处浅吟低唱。

我从梅树枝头跃下，寻觅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我来自宋家大屋。人们说，宋家大屋有很多株名贵梅花。

不学娇弱桃花逐流水，不比轻浮柳絮漫天飞，我看到一朵朵、一簇簇追随的梅花，沿着朝阳街（今人民路东段），伸向北至文星门（今圭斋路东段）。200多米的路程，我的邻居是谭家大屋；西边是黎家大屋、贺家大屋。

人们说这里是名门望族的集聚地。我的邻居黎家大屋更是浏阳民居之首。彼时，200多根大立柱，每根圆维都在二尺五村，现今自然难寻。立柱之下，为雕花的石座垫。这里共5进，其中二进有花厅，梅花、牡丹、水仙、预览等花团紧簇。靠着杂货生意起家，黎家大屋最鼎盛时期，仅轿夫、管账、家丁、丫鬟就有100余人。

各大家族在在选址建房时，为减少不必要的纠纷，相互之间均留有余地，巷子由此诞生的。这与历史上名声颇大的“六尺巷”相似。

巷子深幽处，人们说我暑尽冬来，迎风斗寒，经霜雪而不凋，历四时而常茂。人们把这里称为梅花巷，人们把这周边区域，称为梅花老街。

那时的梅花街可真是热闹。

梅花巷的下面便是浏阳河。经湘江至长江，爆竹、夏布、中药等，随着河流奔腾；洋油、洋布、洋火等，也使得浏阳商贾云集。

梅花老街的故事，在清香满溢的巷子中惊艳了岁月。近百年来，我听过五湖四海的乡音，也见过衣着各异的人们。

随着宋黎等家族的没落，梅花巷也日益凋零。甚至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沦落成“烟花巷”。我听过哪些温情的吟诵和期盼，“开窗遥望状元洲，樟树潭前激水流，愿得郎心常似水，一弯一曲一回头”，这是谁家女子的送别诗呢？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此地已建成排列有序的高楼大厦。1996年，浏阳将梅花巷与毗邻的胡家巷、黎家大屋等处一并拆除，建成“三街三弄”的梅花小区。

旧时梅花芳香，终究再难寻觅。

一座宅子的见证

那是一个秋日。

在梅花小区旁的大夫第，我得知我的主人——谭嗣同，端坐在北京“莽苍苍斋”中。他安然地品着茶，他知道清兵要拘捕他。他平静等候，是何等的沉稳与凛然！

我看着他成长，我知道这是他的选择。

我知道他的坦荡与仗义。他12岁时开始随“通臂猿”胡七与“义侠”大刀王五学剑习武。王五那种桀骜不驯、英勇慷慨以及对世俗的反抗精神，对他当然也有影响。同年，又拜涂启先为师，系统学习中国经典，并接触算学、格致等自然科学。

我看到过他的悲怆痛切。1894年，甲午海战清军惨败，丧权失地，群情愤慨。他说：“世间无物抵春愁，合向苍冥一哭休。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国难当头，他心急如焚。1896年，他离开家乡、赶赴北京，结交了维新派领袖梁启超及翁同和等人。他奔波，他似乎不知疲惫。创建南学会，兴办《湘报》，宣传变法，抨击旧政，他已经成为维新运动的激进派。

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6月11日，光绪颁布《定国是诏》，标志着“戊戌变法”正式开始。

“汝等所欲变者，俱可随意奏来，我必依从。即我有过失，汝等当面责我，我必速改。”这是光绪帝跟他说的话。而他，为这救亡图存，殚精竭虑。

变故还是发生了，变法面临夭折。

他知道变法艰难，他也知道“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他要将满腔热血，献给这片他深爱的国土。他想用一腔孤勇，唤起人们的苏醒。

于是，就在那个秋天，他拒绝了梁启超等人出逃避难的苦劝。但他用视死如归的壮举，试图激励生存下来的维新派，继续战斗，完成变法大业。他说：“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

1898年9月28日，我听到了他就义的消息。同时被害的维新人士还有林旭、杨深秀、刘光第、杨锐、康广仁，人们称其为“戊戌六君子”。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人们说，这是他临终前说的话，我潸然泪下。

一条路的敲锣拍卖

我叫圭斋东路，是梅花小区旁边的一条干道。我也没有想过，我的一次拍卖敲锣，会带来如此巨变。

那是在二十世纪90年代初期，浏阳开始大规模铺开城市建设。我看到的是，单靠政府包揽的老办法，让许多项目因资金不到位而进展十分缓慢。

那时的我，急待改造拓宽。当时的浏阳还戴着“国家级贫困县”帽子，钱从哪里来？

拍卖！这一举措，敲响了全省国有土地有偿出让第一锣。

以我两旁繁华地段的国有土地使用权做标的，大量社会资本涌入。1992年底，一条长1700米、宽30米的城市大道横卧而出。

我的成功，轰动了省内外，拉开了淮川街道和浏阳发展的新篇章。自此，浏阳先后在北正南路、人民路、新文路步行街陆续实行国有土地使用权拍卖出让，最大限度地释放了改革红利——这属于淮川的传奇，也是浏阳城的光荣。

我与梅花老街，相依相成。

我爱热闹，梅花老街（现改成梅花村）宾客满朋。人们纷纷把土特产送到这里销售。周记卤味、邓大嫂糖油粑粑、老罗记凉粉。人们一提起这些特色小吃，我都觉得唾液溢满口腔。

城市改造擦拭了梅花老街斑驳的容颜。取而代之的，是时尚时髦的青春面庞。

街边五行八作，商铺林立。在这个区域，以新文路、人民路、北正南路、解放路、圭斋路为核心的中心商圈日益崛起。

“这里是浏阳高端商贸服饰街区。你若想买最新季的衣服、最潮流的款式，来梅花老街总没错。”淮川街道工作人员自豪地说。

与传统的商贸综合体不同，梅花村里的商贸，总是有着深深浅浅的时光脚印。

厚实墨黑的旧木门，绿意缠绕的橱窗，偶然撞见的青砖墙……每一个品牌，都是独栋的房屋。他们有自己的特色，有自己的时尚态度。

这里道路不像别的老街巷那样狭窄，可供汽车自如穿行。飞驰的，不仅是光阴，也是一个城区的发展。

老街深处，梅花幽香入梦来！

一审：封豪

二审：王晗

三审：王文隆

出品/湖南日报社长沙分社 新湖南长沙频道

策划/曹辉

监制/王文隆 周小雷 滕斌

本期撰稿/欧阳倩

编辑/封豪

作者：欧阳倩 实习生 黄一鸣

责编：封豪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