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 寒
林萧的诗歌语言,一向是非常精致而广阔的。精致和广阔,这两个词似乎矛盾,在传统的语言习惯里,这两种表述往往让所有写作者在思考的过程中如履薄冰。但是,哪一个优秀诗人本身不是矛盾的呢?
我为自己能这样形容林萧的诗歌而沾沾自喜。
正如华莱士·史蒂文斯所说:喜悦在于言辞的瑕疵,声音的固执,我们自身本来就不那么完美。我们这一批人,最早被冠以“80后”曾经以诗歌为生命的兄弟们,如今站在不惑之年的门槛边,绝大多数人早已沦为生活的奴隶,即便写一些分行的文字,也多是俗不可耐。而像林萧这样有着对诗歌纯洁热爱的人,他以一颗对文学的赤诚之心,始终坚守着内心最神圣的地方,足以让我们这些玩文字的家伙们汗颜许久了。
借此发了一下感慨。按当下流行的一句话就是:你发的不是牢骚,是寂寞。看看现在的诗歌以及诗人的生存状况,就知道一个人在如此尴尬的环境下,能够虔诚地坚守诗歌圣地是多么不易了。
林萧作为一名神交多年的朋友,真正让我感到眼前一亮的,是最近读到了他的一组儿童诗,也真正让我见识到了“林萧体”独特的智慧、精致和广阔。例如他的《河》只有6个字:“一条会跑的/路”。我一直以为优秀诗歌的特质就是语言和意境、现实和想象的统一、和谐,在这首诗中,我们首先能看到动与静的和谐,一种拟人与写实的统一。更重要的是,作为一首好的儿童诗,它给阅读者提供了巨大的想象空间,培养了小读者的开放思维,这是一条什么样的河?如果是路,它会不会是一条不会跑的河?一条路如何在徐徐清风中跑动起来?……这种景象是广阔的,诗歌的美,在寥寥数字内体现得淋漓尽致。还有这首《鹅卵石》:“这么多/美丽的石头/它们是/河流的心脏么”,这里体现的又是一个动与静的和谐,林萧对于把握文字的节奏感有着特殊的敏锐性。
写诗在所有文字创作当中,绝对是一个技术含量最高的活计,想做到客观地阅读一首诗是很难的,这大概也正是诗歌的魅力所在。举个例子,工厂生产出来一个摆设用的玻璃球,本意是装饰品,但一些购买者也可以突发异想用它来砸核桃,条件是只要它足够硬,诗歌亦然,只要它留下了足够想象的空间。用美丽的鹅卵石来比喻河流的心脏,如果是我读这首诗,它的重点无非是对鹅卵石的理解,这是非常直白的,如果一个孩子面对一堆漂亮的、五彩的、斑斓的石头欣喜不已时,他对这首诗的理解已经成功一半了。正如诗人孔令剑所说,并不是每个人小时候都要写诗,但一定要有浪漫的、诗意的童年。
我们永远无法知道孩子们在想些什么。林萧在这一组儿童诗的题记里写道:谨以此组诗歌献给我曾经年少的时光和那永远不可重复的童年记忆。当我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突然就柔软了一下。面对林萧的诗歌,如同进入一间珠宝店,每一件展品都让我们爱不释手,只是不被自己所有,等离去的时候,那些依依不舍的、细腻的、甜蜜的回忆,慢慢地,在空气中洇开,逐渐显现出我们已经褪去的童年的色彩。
(若寒,青年作家、诗人,曾获《山西文学》年度优秀作家、《黄河》年度优秀散文奖、《都市》优秀青年诗人等奖项,著有诗集《完美如零》、散文集《酒都杏花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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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