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庆莲

宝丫喜欢跟着娘去碾米。

碾米也叫碾谷子，就是把谷子倒在碾槽里碾成米。娘每次背着谷子去碾米，都是在月亮光光的晚上。因为，只有在晚上娘才有时间碾米啊！

别的人家都是男人去碾米，宝丫的爹常年在外，娘白天在田里干活，碾米的事情就只有放在晚上了。一个月左右时间碾一次米就行，如果遇上天天下雨，或者月亮老是出不来，碾米的事情一拖再拖，米桶里一粒米也没有了，宝丫就会背着弟弟喜宝舂米。宝丫个子小，身体的重量不够，就只好用背篓背着喜宝加重重量来舂米，舂着舂着，喜宝就在背篓里睡着了，宝丫把他放进摇篮里，重新在背篓里放一块重量相当的石头，背着石头来舂米。

晚饭后，娘喂了猪栏里的肥猪，宝丫哄金宝、银宝、喜宝三个弟弟上床睡觉，等他们都睡熟了，进了梦乡。娘用背篓背一袋谷子，宝丫放一盒火柴在裤兜里，抱着一个用竹篾或者是松枝做成的火把（火把是为回来的路上准备的。），走在娘的前面，从半山坡上的扯布寨下一条五里路的陡坡，到小溪边的茅亭去碾米，茅亭是一座碾坊。

一路上，月亮光光银币似的，洒在山路上。山路上的晚风，吹得那些银币在陡坡的草丛里跳跃，有时像银亮的蝴蝶飞来飞去。

宝丫是如此喜欢月光下的小溪潺潺，小溪边的茅亭里“吱吱”旋转的水碾……碾着月光和竹影，碾着虫鸣和谷子，碾着一条小溪的静水流声。

娘坐在茅亭边，借着月光纳着鞋底。白色的鞋底，在月色里晃动着，像一个拉长的月亮。宝丫围着娘，守着水碾。

如此宁静的夜晚，圆圆的碾石在碾槽里吱吱吱地旋转着，走着一圈一圈又一圈。碾槽里滚动着金黄的谷子，有些谷子在碾石下磨破了谷壳，蹦出雪白的米粒，宝丫拿起一把棕叶扫帚，把跳到碾槽外边的谷子和米粒扫进碾槽里。

茅亭里开始飘散着新米的芳香。

宝丫扫完一圈，还是围着娘，守着水碾，倾听水碾吱吱吱的旋转声，倾听着水车车水的哗哗声，小溪叮咚的流水声，虫子的叽叽声，青蛙的呱呱声，娘穿针引线纳鞋底的嚓嚓声，风吹过茅亭旁边的竹林的沙沙声……

宝丫轻吟着：“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

宝丫读完诗，站起来，把再次跳出碾槽的谷子和米粒扫进碾槽里。

碾好一槽米，要扫很多次的。

宝丫弯腰从碾槽里抓了一把米糠，还有一半谷子，起码还得碾上两个小时，她把手里的米糠丢进了碾槽。

娘穿一件白底蓝花布衣，皎洁明亮的月光洒在娘的身上，很美。

宝丫靠着茅亭的柱子，看着小溪对岸月光下的丛林，只见树影晃动，呼哧呼哧呼哧几声，从丛林里飞出几朵红光。只见红光在月光下流动，接着就噼啪噼啪噼啪地涉水而来。它们趟过小溪，爬上了不远处的田埂，它们的身影，倒影在月光下的田水里。

这是一丘大田，有一个名字叫葫芦丘，足足有一亩九分。葫芦丘像一个装满水的葫芦瓢，小的一头挨着碾坊。有人来碾米时，先把碾坊打扫干净，再把谷子均匀地倒在碾槽里，打开田口边的木栅门，田水哗哗哗地冲击水车，水车转动起来，带动石碾，就可以把谷子碾磨成洁白的米粒。

田埂上传来嘀哒嘀哒的脚步声，很好听的脚步声。宝丫偏过头，向着发出嘀哒嘀哒声音的那边望去，田埂上几朵红色的火焰向茅亭扑来。

脚步声越来越清脆悦耳。

一只狐狸妈妈带着五只小狐狸，它们有修长的腿，闪着红光的毛色，头上长着红树叶一样的尖耳朵，活泼机智的丹凤眼，调皮的小嘴巴，肥肥的毛莹莹的长尾巴，尾巴尖是白色的。

狐狸妈妈走到茅亭边上的时候，动作慢了下来，走路的样子忸忸怩怩。

“啊！娘！好漂亮的狐狸！”宝丫差点惊喜地跳起来。

娘一点也不惊讶，温柔地说：“小溪对岸的丛林里，一直都有红狐狸，邀请它们到亭子里来，一起玩吧！”娘说完，依旧在月光下纳鞋底。

“欢迎你们，漂亮狐狸！”宝丫鼓掌欢迎。

“我们是听见碾坊碾米的声音过来的，没有打扰到你们吧？”狐狸妈妈很有礼貌地说。

“才没有呢！你们来，给了我一个惊喜！没错，就是惊喜！”宝丫笑着说。

“我喜欢你惊喜的样子。”

“我也喜欢你惊喜的样子。”

“我知道你叫宝丫，你娘这样叫你。”

“宝丫，我喜欢你！”

“宝丫，我也喜欢，我们做朋友吧！”

几只小狐狸围着宝丫，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宝丫看着他们，傻傻地微笑着。

狐狸妈妈用含笑的眼睛看着宝丫。

宝丫伸开双臂，拥抱小狐狸。

“你们都知道啦，我叫宝丫。”

“我叫一一。”

“我叫二二。”

“我叫三三。”

“我叫四四。”

“我叫五五。”

几只小狐狸报上名号。

宝丫听着，哈哈大笑，那不就是“一二三四五”吗！狐狸妈妈取名字也太简单了吧！不过，这名字真好记，宝丫一下就全记住了。

几只小狐狸长得一模一样，宝丫还真是分不清楚谁是一一，谁是二二，谁是三三，谁是四四，谁是五五，不过这没有关系，因为它们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只要宝丫叫一声一一、二二、三三、四四，还是五五，它们立马就会翘起自己美丽的尾巴，跑到宝丫的身边来，有的时候还会跳到宝丫的肩膀上，摸摸宝丫的小辫子。

很快，狐狸妈妈和小狐狸都和宝丫玩熟了。

一只小狐狸跳到碾槽的碾石上，滚绣球一样在碾石上移动着细碎的脚步，表演节目；一只小狐狸爬到了茅亭的横梁上倒挂金钩；一只小狐狸抱着茅亭的柱子想要往上爬，另外一只小狐狸蹦起来，一口咬住了他的尾巴拉了下来；还有一只爬进了娘的怀里，看娘纳鞋底，娘摸摸小狐狸的头，冲它笑了笑。

“你看！他们真调皮！”狐狸妈妈骄傲地说。

“看样子它们很喜欢碾坊，我现在得扫撒在碾槽外面的米粒。”宝丫说着，就拿起了扫帚跟着石碾扫起来。

几只小狐狸看见宝丫扫地，觉得很好玩，一下子都连跑带跳地跟在宝丫后面，他们用尾巴模仿宝丫扫地，狐狸妈妈也跟在后面扫起来，他们一边扫地，一边唱起了小调：

大森林，月光光，

森林对面小茅房。

碾谷子，新米香，

小溪流水哗哗响。

红狐狸，来拜访……

宝丫和狐狸们玩得开心，他们捉迷藏，划拳，扫地，抛起一根山葛藤跳绳，唱小调……

时间过得很快，碾槽里的米差不多碾好了，宝丫从碾槽里抓起一把米糠，只有米和糠，没有谷子，金黄色的谷壳也碾成了细细的粉末。

“宝丫，你长得真好看。”狐狸妈妈对宝丫说。

“嘻嘻……”宝丫笑了笑，因为她知道这是狐狸妈妈给她说好听的话，其实，她觉得自己长得一点也不漂亮，肥团团的脸蛋上，还长着几颗惹眼的痣。娘常常说，日子是苦了些，宝丫肥团团的脸，到是给我们家装好了门面啊！

狐狸妈妈说的是真心话，她甚至觉得宝丫脸上那几颗痣天真又迷人。

“漂亮狐狸，谢谢你和小狐狸陪我玩耍，还帮我扫地。”宝丫对狐狸妈妈说。

“宝丫，其实，我是来……来……来借……借米的。”狐狸妈妈把一句话拉得长长的，从嘴巴里拉皮筋一样拉了出来。

“借米？”

“是的，断奶后的小狐狸，也就是我的孩子，要是能吃上三顿米浆，它们就会越长越漂亮，他们就会健康快乐的长大。”

“有这样的事情？”

狐狸妈妈点点头，说：“一直都是这样的。”

“要借多少米？”宝丫问道。

“借495颗米就够了，一个孩子每顿米浆33颗米，5个孩子吃三顿，一共是495颗米。”

宝丫觉得狐狸妈妈实在是借得太多了，495颗米，她真不舍得。

要知道，米是多么珍贵的粮食啊！

秋天收了谷子，娘把谷子按月分配好，计划着吃，一直要吃到第二年的秋天新谷成熟的时候。要是哪个月哪一天家里来了客人，或者是哪个月哪一天扯布寨来了一个叫花子，这一个月的米就不够吃了，娘就挖些红薯、葛根、野菜，补上日子里亏空的米。

下巴寨就有一个女叫花子，离宝丫的家不远，也就十几里路程。女叫花子痴痴呆呆的，栽田种地简单的粗活也做不利索。但是，她很爱自己的两个儿子，总是把讨来的好吃的都给自己的儿子吃。附近的人都知道女叫花子的丈夫在山上砍柴摔成了残疾，常年卧床不起，大家都同情她，凡遇上女叫花子带着两个儿子来讨米，都会留他们在家里吃上一顿饭，还会送一些菜油或者一升米给他们。一升米有两斤呢！女叫花子也不是常来寨子里讨米，一年来两次。

宝丫想起娘每次给女叫花子都是满满的一升米，娘说：“这样子嘛才显得心意实，她看着满意，我也很开心。”

宝丫看了一眼狐狸妈妈，她脸上的笑容有些羞涩，有些忸怩，很不好意思。宝丫虽然心里有些不舍，她还是要借给狐狸妈妈495颗米。宝丫心想总不能让小狐狸不长大呀！而且，他们要是吃上三顿米浆就会越长越漂亮的呀！小狐狸一定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

宝丫看了看娘。

娘听着宝丫和狐狸妈妈的对话，朝宝丫赞许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我同意借给你495颗米。”宝丫对狐狸妈妈说。

“真的呀！你同意借给我495颗米！我的孩子们吃了米浆就会长大的，就会越长越漂亮的！谢谢你！宝丫。”狐狸妈妈开心地说。

狐狸妈妈一边和宝丫说话，一边用手在耳朵里掏着什么？刚刚兴奋的表情突然间暗淡下来。只听见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真傻！居然忘了这样重要的事情！”狐狸妈妈失望地对宝丫说，“宝丫，听见碾坊碾米的声音，一激动就跑过来借米，可是，我忘记带一个袋子了。”

“怎么会忘记带一个袋子？那你怎样把米带回去呀？”宝丫说。

狐狸妈妈呆呆地看着宝丫，失望，后悔，茫然。

娘站了起来，走到田口，关了水闸门，笨重的石碾停止了旋转。

米碾好了。

米粒白白的，米糠细细的。

“漂亮狐狸，来，用这个手帕包米吧。”娘把用来包鞋底的花手帕递给狐狸妈妈。

“好好好，我正愁没有办法把米带回去呢！”狐狸妈妈的脸忽然就笑开成一朵花。

“狐狸妈妈，我帮你数200颗米，你自己数295颗米。”宝丫说。

“好呢，好呢，谢谢宝丫！”狐狸妈妈开心地说。

“嘻嘻，跟我客气。”

“嘻嘻，不客气。”

“不客气，快数啊！”

“哦哦哦，快数米。”

宝丫帮狐狸妈妈数米，她们从碾槽里把米一颗一颗放在花手帕上。

宝丫和狐狸妈妈一起数495颗米，用手帕包好，打了一个结。

狐狸妈妈把一一、二二、三三、四四、五五叫到面前，给宝丫和娘鞠了一个躬。娘赶忙说：“不用的！不用的！”

漂亮狐狸嘻嘻嘻笑着，很满足！很快乐！

娘把碾槽里的米糠装进了一条大叉口袋子里，宝丫拿起扫帚，把撒在碾槽外面的米扫进碾槽里。

娘对宝丫说：“不要扫，宝丫，留下那些米粒，老鼠会来，山鸡也会来的。”

“娘，你不是常常说不能浪费粮食吗？”

“宝丫，这不是浪费，老鼠的孩子吃了米粒会长大的，山鸡的孩子吃了米粒也会长大的，跟狐狸妈妈的孩子一样，它们都要吃到几颗米，才会长大的，就像我的宝丫，吃了米饭，才会长大长高呢！”

“哦。”

宝丫放下手中的扫帚，扶着背篓，娘把装着米糠的袋子抱上背篓。娘背起背篓，宝丫捧起那把竹篾做成的火把。

“娘，今晚的月亮好亮好亮，不用点火把的。”

月亮很亮，很圆。

漂亮狐狸还在碾坊里玩。

宝丫有些依依不舍，朝着狐狸妈妈挥了挥手。

“漂亮狐狸，我们回家啦，再见。”

“等一等，宝丫。”是狐狸妈妈在叫她。

宝丫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站在原地，柔情地看着狐狸妈妈。

“宝丫，这个借给你。”

宝丫看见狐狸妈妈毛莹莹的手心里，托着一个小小的蛋，只有一粒豆子大，雪白雪白的、闪亮闪亮的。

“这是什么？好漂亮。”宝丫问道。

“这是一个米蛋。”

“米蛋？”

“你把米蛋放在你家的米桶里，米桶里的米一颗就会生两颗米，两颗米就会生四颗米，米生米。”

“米生米？”宝丫惊讶，好奇，半信半疑。

“来，拿着。”狐狸妈妈把米蛋塞进宝丫的手心里。

宝丫轻轻地握着米蛋，生怕一下捏破了。

“漂亮狐狸，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宝丫问道。

“会见面的，我跟你借的米是要还的，不过我不还米，我还你蘑菇。”狐狸妈妈笑着说。

“其实，你不用还的。”宝丫说。

“我会还你蘑菇。”狐狸妈妈的语气很肯定。

“等米蛋生了很多米，我还你米蛋。”宝丫说。

“你把米蛋放在米桶里，不用还我，让米蛋永远米生米，你还我……还我一壶高粱酒好啦，狐狸喜欢喝人酿的高粱酒。记得把米蛋放在米桶里！”

宝丫点点头。

狐狸妈妈说完，用嘴含起包着495颗米的花手帕，带着小狐狸，飞快地穿过田埂，游过小溪，像红色的流光，呼哧呼哧几下，钻进了小溪对岸月光下的丛林。

宝丫心想：漂亮狐狸说的对呀，不一定要借什么就还什么的，为什么要借米还米？借油还油？借米还蘑菇也很好啊！

其实，狐狸不还蘑菇也没有关系的，重要的是小狐狸吃了米浆就可以健康快乐的长大了，重要的是宝丫和漂亮狐狸还可以再见面。不过，狐狸喜欢喝人酿的高粱酒，下次见面，高粱酒是一定要还给狐狸妈妈的。

“宝丫，走快点，走到娘前面来！”娘喊着宝丫。

回到家，宝丫把米蛋放进了米桶里。

往后的日子，宝丫不知道米桶里的米是不是真的米生米？

一天一天，日子却是越来越好了，苦日子越过越甜了。

宝丫再也没有把米桶倒过来，扫出藏在米桶缝隙里的米煮南瓜稀粥吃。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可有的时候，宝丫还真想吃一顿香香甜甜的南瓜稀粥呢。

宝丫还是喜欢跟着娘去碾米。

可是，再也没有见到漂亮狐狸。

宝丫整整有两年时间没有见到漂亮的红狐狸。

两年的时间，扯布寨变化可大了，寨子里通了电，家家户户都安上了电灯，隔壁的表叔买了一台电动打米机，就再也没有人去小溪的茅亭碾米了。

扯布寨的人砍了小溪对岸的那片丛林，开通了一条水泥公路，公路从小溪的对岸一直通到半山坡的寨子里。

扯布寨的人扛着铁锹，挖地三尺，在红狐狸原来生活的那座山头开矿山，挖宝藏，赚了不少钱。

小溪对岸的丛林成了光秃秃的山头，山上没有一棵树，没有一朵花，没有一只鸟，也没有看见一只红狐狸。有一次下大雨发洪水，小溪对岸的山体滑坡了，掩埋了小溪，掩埋了山下几户人家新建的房子，幸好人都安全。

扯布寨的人开始后悔砍了那片丛林，他们疏通了小溪，重新在那片山上栽种了小树苗。

宝丫抱着一壶高粱酒，一共去了小溪对岸三次。

第一次去，是她和红狐狸分开不到5个月，她实在是太想那些红狐狸了，去了小溪对岸的丛林放牧，山上丛林茂密，灌木丛生，像一片原始森林。宝丫在丛林里等啊等，一直等到下午要赶着牛羊回家了，也没有看见红狐狸。宝丫心想，可能是小狐狸还没有长大，狐狸妈妈没有时间采蘑菇，躲着不肯见她呢！虽说小狐狸吃了米浆，但是也要慢慢长大的啊！

宝丫把一壶高粱酒抱回了家。

宝丫第二次去小溪对岸的丛林，那里已经没有丛林了，偌大的一座山，像是剃光了头发，光秃秃的。山上有一些人挖宝藏，挖得到处都是一个一个的大坑。宝丫坐在一个大土坑的边上，抱着一壶高粱酒等啊等，一直等到黄昏，还是没有等到红狐狸。宝丫心想，可能是狐狸妈妈带着小狐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采蘑菇去了，还没有回来呢！因为，狐狸妈妈是一定要还给她蘑菇的呀！其实，不还也没有关系的。

宝丫还是把一壶高粱酒抱回了家。

宝丫第三次去小溪对岸，那是两年后的一个春天，山上种了小树苗，应该是去年种的树，小树苗长高了一些，树枝上还有小山雀的鸟巢呢。宝丫抱着一壶高粱酒，坐在一棵小树下等啊等，一直等到太阳落山，红霞铺满天边，还是没有等到红狐狸。宝丫想狐狸妈妈也许已经当上祖母了。一一、二二、三三、四四、五五，几只小狐狸肯定都长大了，或许都当狐狸爸爸或者是狐狸妈妈了，那么，它们现在又在哪里呢？她和漂亮狐狸会重逢吗？

宝丫抱着一壶高粱酒下山了。

山上的小树苗一片葱绿。

宝丫下山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宝丫快步朝小溪边破落的小茅亭跑去。

宝丫跑进碾坊，看见碾槽边有一块花手帕。她一眼认出那是娘送给狐狸妈妈包米的花手帕，手帕上面有几朵焦干的蘑菇。

宝丫突然热泪盈眶。

蘑菇上面落满了灰尘，一束夕阳的光打在蘑菇上。

再没有什么让宝丫如此怀念，月光下的小溪潺潺，小溪边的茅亭里吱吱旋转的水碾……

宝丫紧紧抱着一壶高粱酒，轻轻唱起：

大森林，月光光，

森林对面小茅房。

碾谷子，新米香，

小溪流水哗哗响。

红狐狸，来拜访……

（原载《儿童文学》2017年第2期，《儿童文学》最强黄金战队大赛。）

责编：刘琼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