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日（正月初一），回故乡省亲。家住湘潭县石潭镇新庄村的友人黄金华特意赠了两碗亲手做的“黄家扣肉”给我们尝尝，并连同碗一起打包，要我们带回长沙。

碗的花色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仔细端详，发现这是一只有点历史沧桑感的釉下彩牡丹花瓷碗。底款为1971年，醴陵群力瓷厂生产的。如今，该厂已停产，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历经50多年风雨，依旧完好无损，这碗肯定不寻常。好奇心驱使，我便向金华的妈妈、72岁陈莲珍打听碗的来由。老人爽快，记忆犹新：“1972年春，我结婚后不久，就分家了。这是我和老伴到石潭镇杂货店购买的最早一套餐具，当时买了5只菜碗，5只饭碗。老伴说，图个吉利。五谷六米时时有，五谷丰登年年丰。这碗伴随我们50多年，有感情了，洗刷时特别用心，生怕摔坏。尽管如此，大多破损，有的丢失了，只剩下两三只碗了。从前生活条件很艰苦，一碗多用。除了平常用它吃饭、喝粥、盛菜外，客人来了，我们用它泡茶、喝酒。一只碗扮演的角色多，都能顶用。”

“这碗还伴着我们一起吃过队上的大锅饭。” 陈莲珍老人兴致勃勃。她说，那年月，生产队每年按户口分粮谷。收成不好的时候，一家老小不够吃。就掺红薯、芋头混蒸吃，加上油水少，总是吃不饱。记得有一天晚餐，孩子放学回来，肚子饿得呱呱叫，没等菜上桌，锅里的饭就吃得差不多了，我和老伴只好忍饥，让孩子吃饱。那些苦日子里，我的泪水常常像山间的泉水，一滴一滴滴到碗里。

“这碗吃过百家饭，也接济过村里五保户。村上村下，邻里左右，有什么红白喜事，要办几桌子饭菜，热闹热闹一番。平常人家没有那么多的碗筷，就东家借点桌椅，西家借点碗筷，凑合着。搭伙求柴的事，一呼百应。我家那几只碗的花色好看，比较打眼。借出去的机会多，只要人家开口，我们尽快腾空碗里的饭菜，洗得干干净净的送去。我儿子娶媳妇，女儿成家立业，外孙女上大学，读研究生……日子好起来后，山珍海味什么好吃的，这碗都不曾错过。”说到这，老人心情敞亮，感到很自豪。

这时，金华接过话茬说：“这碗还盛过泰国的茉莉香米，柬埔寨的丝猫米、缅甸的香米……总感觉呷的不是滋味，没有自家田里种出来的米饭香，让我真切地感受到‘要把饭碗牢牢地端在自己的手中’的踏实!”

回到长沙当晚，就与家人分享了这肥而不腻的年味与乡愁，细细回味碗里盈满几十年的故事。

50多年来，这只碗盛过清贫与寂寞，盛过富足与殷实;品尝了世间酸甜苦辣，也体验了人生喜怒哀乐。见证了一个家庭的兴旺，更是一个时代变迁的缩影。

文/图 大众卫生报 汤江峰

责编：袁小玉

来源：大众卫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