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晓立青
当我筹备完今晚工作,从韶山毛泽东同志纪念馆出门拾级而下时,已将近10点。再过三天就是中秋佳节,月亮已渐圆,于是我从纪念馆步行至宾馆,漫步在韶山的月光下。
到宾馆的路是一条静谧的林荫小道,偶有微风徐来,伴着草丛中的蝉鸣,踏着斑驳的月影,看着空旷的广场,心绪渐渐从工作中抽离,变得悦纳而恬逸。此时的静谧,此时的恬逸,让我回想起很多年前在乡镇工作的日子……清水江畔流淌的夜色,静空中那一轮明月,以及四周汩汩的水声蝉鸣,曾经也是那样牵动我心。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太阳、星星和月亮,文学意象是不同的。太阳给人能量,星辰指人方向,而月亮引人想象。所以上下五千年卷帙浩繁中,无有将心事寄之于太阳的,也少有将思绪诉诸于星星的,但举杯邀月,对酒当歌,叹恨无常,诉别离愁的,历朝历代迁客骚人大有不绝。因为一轮孤月横亘古今,最易触发人之共情。他总是打捞起深藏在无限时空中的记忆浮于近前,使悲欢离合清晰可见,何事长向别时圆。
让我印象深刻的月光有三次,其中两次在韶山。
第一次是青春年少,我满怀心事独自行走在夜色校园,写下了一首小诗《星之语》,也写照了我彼时的心情。
繁华的夜空/月亮的睡意朦胧/你是否察觉/我蠢蠢欲动/其实一万光年/也不过是一瞬间/你我的距离/没有那么远。
给我一束目光/还你一片星光/别只顾着欣赏月亮/你会错过我的光芒。
给我一束目光/给你新的希望/在你心里/是我最亮/就在/这个晚上。
遗憾的是,我最终没有得到那束目光,只有《星之语》在遥远的一万光年久久回响。
第二次是今年,我初次来到韶山。那天的月光,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让我彻夜未眠。凌晨3点,我披上外套悄悄走出宾馆,虽然夏至将至,但略带湿氲的空气仍浸得手脚冰凉。我踩着清冷的月光漫无目的的步行,不知不觉走到铜像广场。见多了平日旅行团匆匆的行色和游客们熙熙攘攘,凌晨的广场显得格外寂荡。我想起主席的《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越是天翻地覆、日月换新,伟人越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和理性。那天的月色犹如主席笔下深刻的文字一般冷静和理性,足以击碎一颗浪漫的心。我再也写不出“其实一万光年也不过是一瞬间”这样的诗篇,因为我知道,哪怕是一瞬间,也相距一万光年。
第三次是今天,这是我第二次来到韶山。漫步在今天的月光下,沐浴着如水的温柔,让我想起主席的《蝶恋花》。
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无一字写月亮,却处处见月亮。无一句著思念,但句句闻思念。“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原来伟人的情感,深沉于表,绵长于心。深沉时冷淡,绵长时温柔。正如主席曾说,“亲则疏、疏则亲、亲则严、疏则宽。”无论是阅读到这伟大的思想中,还是经历到与这思想相吻合的情感中,都让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情:月圆是画,月缺是诗,亲疏晦暗,皆是风景。
“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月色与夜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读到台湾诗人余光中的作品《绝色》时,我曾写下一段话作为心得:“月是人间散客,亦是人间青涩,君是人间绝色,亦是人间难得。”
此时,我又想起这段话。这绝色的温柔,曾不察觉的观望着我的昨天,又一同与我漫步在今天,也将观照着我的明天。
此刻,漫步在韶山的月光下,这温柔的月光晕染了我温热的目光,目之所及,皆是所爱,心之所向,一路花开。
希望这份心情永远不会褪色。
责编:周听听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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