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正华

首先，我给古代金融，给一个明确的界定。在本文中提到的古代金融，是指金融业的古代雏形——钱庄、当铺。本文是在拙作《红楼泉梦》的基础上，进一步深入和细化，并增加了许多确证。同时，对贾府金融业兴衰，进行了认真的解读和论证。

《红楼梦》开篇，明确提示到，这本书大有隐情，人物中出现了甄士隐、贾雨村。《红楼梦》大旨谈情，其实，是要说出其中的隐情。到底什么是该著作要表露的隐情?索隐派应运而生，“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百花盛开，迷了春光眼，莫衷一是。

作为中华文化的瑰宝，文学作品的经典，自然有难以企及的深度和广度。当今，留存的有限信息资源，想要完整的展开隐情，难度可想而知。尤其是，作者、创作年代、原型，这些都有不同见解和较大争议的情况下，想要找到有说服力的真相，更感到吃力。

虽然，我也是半百老头，但对于红楼梦而言，我仍然是“初生牛犊”，我想，是否可以从金融的角度，打开一扇隐情之窗?

《红楼梦》隐情，肯定不止一处。我金融业从业三十多年，读《红楼梦》也有三十多年，总感觉，《红楼梦》中的情节，是那么的熟悉，原来，红楼深处，晃动着金融的影子。

本文试图，用金融的眼光，撸出《红楼梦》中的金融信息，编撰成文，供爱好者一乐。

诗曰：绿野何妨多一客，径长曲步向山巅。殊途自有同归日，今解红楼梦里缘。

要讲清楚贾府的金融业，必须从四个层面来解读。我们先从第一个层面开始，找出贾府的“贾”字、贾府姓名里隐藏的秘密。

自从《红楼梦》问世以来，人们对书中的“贾”这个字，一直理解为姓，读jiǎ，也没有人对这个姓的读音，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如果，我们不把这个字理解为姓，把它读成gǔ，对于我们理解《红楼梦》，必将出现一个全新的视角，解读出一个全新的世界。今天，我品读出，曹雪芹先生的一番苦心，从另外一个侧面，来寻找《红楼梦》中的真事隐，隐在什么地方，读出《红楼梦》书中隐藏的故事。

如果，破解了贾的真正意义，《红楼梦》书中的故事，我们可以轻易的搬到前台来，真正读懂这本巨著。无数研究者，试图解读出“真事隐”，基本上都是与明末、清初的历史隐情挂钩，从历史事件中，去进行解读。试图把《红楼梦》，看成一部野史，而这部野史，是隐藏在故事之中，用隐晦的话语来述说的。许多索隐者，试图从这些历史故事里，去猜测，去联系，去印证，得出了许多结论。但没有一个人可以自豪地说，他的结论，经得起推敲，有足够连贯的证据，可以证实自己的说法。当然，我也不能否认，他们的结论，付出了辛勤的劳动，与《红楼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着指引明灯的作用。

既然，《红楼梦》的作者刻意把故事隐藏在书中，那么一定有打开隐情密室的钥匙。这把钥匙，不在书外，一定在书中，不管你怎么来研究，离开巨著本身，是找不到的，是白费蜡。我们必须从著作里，找到钥匙。

我不是说，我一定找到了。但，我找钥匙的方法，是不错的，是正确的。我找的方法，是从著作里面来找。我找到了一个钥匙，这个钥匙是“贾”字，这个字，是一把最简单的钥匙，可能是打开隐情第一扇门的钥匙。书里还有许多把钥匙，我们还要经过艰苦的努力，才能找到。

我们不能信口开河，要有证据。既然是“真事隐”，隐在哪里呢?当然是从字、词、句来找，这是正途。也可以在故事里找，故事可以影射，影射，必须有相似度，不能是凭想象。有了一定的相似度，才能影射，臆想的不是影射，是瞎蒙。《红楼梦》故事，也有影射，这个是肯定的，但是，我们研究一本著作，要有完整性，每一个故事，有其内在的联系，不是单一的、孤独的。很多索隐者，找到了一些零散的影射，这不具备完整性，无法对《红楼梦》进行全面解读，也无助于读者对全书的理解。

现在，我们扯上正题。贾，作为姓，读jiǎ，这个没有什么问题。但作为文学作品，不一定按照约定俗成来理解，可以是一种职业，比如屠夫、小贩，用所从事的职业来称呼。《红楼梦》里面的贾，理解为一种职业，就不应该读jiǎ，应该读gǔ。

贾gǔ，主要的意思是商人、从事商业，与经商有关。古时特指囤积营利的坐商，有称行商为“商”，坐商为“贾”，后泛指商人。如贾田(商贾人家所受的田)、贾胡(指古代西域的商人)、贾竖(商人奴才)、贾侩(商人、市侩)等。还可以是古官名，如，贾正(古官名，掌管城市商业，调节物价)。

如果把贾，读成gǔ，贾府，就是商铺、商场，经商的地方。这是作者，隐在书中的。这个国公府，是一个超级市场，做买卖的。“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这里的第一个贾，应该是说，贾字的读音，不能读成jiǎ，应该理解为贾gǔ。商铺、从事商业的意思。作者用了一个文字游戏，读者要仔细地理解，才可以看出，是一个商人家庭，从事买卖。家里的别墅不错，汉白玉砌的客厅，门口摆放着铜马，很明显的商人的品味，铜钱味很浓。暗示了，贾府所经营的业务，与白玉、金银有关。在古代，这里很明显，是钱庄、当铺业务。如果是官家，室内陈设应该有书香气息，门口可能是狮子、麒麟，有气势，有气派，有官威。

现在，我们继续证实，贾府，是一个买卖市场，但在日常的生活中，并没有普通的商品出现，意思是，他们经营的是特殊的商品，货币，他们在经营金融业务。书中说，全书是“假语村言”，这个怎么也不好理解，如果看成是“贾gǔ语村言”，马上就明白了，贾语，商人的话，村言，很粗俗。商人的话，很俗气，在商言利，意思很连贯，不别扭。

再来看，贾府的人名。水字派，贾演、贾源。演、源，意思是水流、水源，象征着财源滚滚，符合生意人的祈盼。

代字派，代化、代善。代，变化。化，变化。善，合作、美好、圆满。商场如战场，千变万化，商机瞬息万变。只有适应这种变化，才能有圆满的结果，赚到钱。

文字派，敷，施加、给予、足、够，欲取之，先必与之。敬，慎重的对待，对每一笔生意，必须认真，谨慎。赦，宽免，生意人，不要太尖刻，要懂得反馈。政，采取措施，做正确的决策。敏，动作快捷。既要做出正确的判断，又要抓住商机。

玉字派，珍、珠、宝玉，都是指获得的财富。琏，指祭祀祖先。春，欣欣向荣、充满活力的景象，生意兴隆。“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梦寐以求。

草字派，蓉，好运、钱财。巧，精巧，玩弄花样。兰，兰草、兰花、君子。生意做的好了，有钱有势，不容易得来，必须要功于心计，有生意人的手段。有了钱财，还要附庸风雅，做慈善，装作自己是一个正人君子。

从贾府人名，我们可以看出，他们对待经商，是有完整的思路，一套非常稳健的措施，讲究与客户持续的处理好关系。不是一般的经商、也不是一般的商人思想。他们的人名，暗示出他们经营的是特殊的商品，是经营金融业务。

《红楼梦》开始时，为什么是冷子兴解说荣国府?这是第二个层面的问题。

冷子兴，古董商，周瑞的女婿。和贾府，似乎有点关系，但不是亲密的关系。周瑞，在贾府，不过是一个管理田产，收租的奴才，怎么说，也不是一个起眼，不算重要的角色。他老婆是王夫人的陪嫁丫头，这个地位特殊一点，周瑞，得益于她老婆，有了一份轻松，有点油水的工作。

冷子兴，如果贾府是官府，国公府，那么，在贾府的人看来，应该不是什么有分量的角色，一般情况下，要与贾府扯上关系，是不太可能的。但从他与贾雨村的交谈来看，他与贾府的关系，应该是比较密切的，不但来往多，而且，对贾府的底细，也是很清楚的。

按照一般的理解，冷子兴的信息来源，应该是他的岳父岳母，或者是其他与他岳父岳母关系的奴才。如果是这样，冷子兴的信息，应该是零散的，和捕风捉影的，很难对贾府，做一个历史的、客观的、全面的评价。

作为贾府的下人，在他们的心目中，看到的基本上是日常生活中，一些表面的现象，不可能有透彻的了解。但从冷子兴与贾雨村的对话中，给读者的感觉，冷子兴与贾府有密切的交往，交往的时间跨度大，联系的人多，是身处其中的。

冷子兴对贾府的历史，十分的清楚，从宁国公、荣国公开始，一直到贾府延续5代的情况，了解得非常细致、清楚。对贾府的亲戚关系，也是十分的清楚。这个了解，说明了冷子兴，与贾府的关系，非同一般，持续而且长久，有着利益层面上的密切关系，这层关系，就是借贷关系。冷子兴经营古董，需要的资金量非常大，随机性、偶然性的机会多，他与贾府来往，深知其中隐情，自然是一条利益链，牵系在一起。

冷子兴对贾府里面的人际关系，人物的轻重分量，谁与谁的背景、依靠，十分的清楚。尤其是，贾府当前一代不如一代，这个结论，是一般人做不出来的。既有表面的现象，也有深层的原因，他讲的有理有据。虽然有的细节地方，不是那么精准，但他的了解，是比较全面的，可信度非常高。这里说明，冷子兴与贾府的联系，已经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如果是一般商品交易，哪里会有长久的交往?

在他讲解贾琏与王熙凤夫妻的关系时，他看得最清楚明白。很多人以为是贾琏无才，怕老婆，其实，贾琏是贾府里面，算得上是最有才干的人之一，办事十分的干练。可是，他老婆王熙凤，更有才干，敢想敢干，不留情面。内敛的贾琏在他张扬的老婆面前，自然就比下去了。冷子兴说，贾府已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看得深入，关键的是，贾府人才匮乏，后继无人，“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这些都说到了点子上，击中要害。贾府后继无人，才是贾府金融业务衰败的关键一环。

种种迹象表明，冷子兴是“知己知彼”的战略高手，对贾府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都有详细的掌握，准确的判断。仅仅是“旁观者清”吗?我看不是。我们不要忘了，冷子兴商人的身份，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必须对自己的交易对手，尽职调查，必须有可靠的信用保证。这里，暗示，贾府是冷子兴生意上的关系密切者，是一个资金交易对手，是客户——资金提供者和使用者。

在贾府，我们可以找到商人和经商，经营金融业务的信息。贾雨村拿着林如海的推荐信，来的贾府，找了贾政，贾政在朝廷，表面上有一个官职，这个官职很小，工部员外郎，很多人忽视了这个官名，以为是一个工部的办事员，七品或者六品官。其实，这个员外郎，其实类同于现在的政府雇员，候补官差。

这个很有意思，贾政名义上是在朝廷办差，其实，他是有真正的身份的，他是干什么的呢?这要看工部是干什么的，工部主要是管手工业、朝廷基建这类事务，这个贾政，既然是编外，体制外，当然不是正式官员，是干事的。朝廷的管理职责，当然和他不扯边，他是在做具体事务，他做什么呢?用现在的话来说，他是一个基建老板，承包朝廷的基建工程，董事长，大款。

林如海找了小舅子贾政，为贾雨村谋一个官位，正常情况下，应该找贾珍、贾赦，这两个人有正式的爵位，是朝廷的命官，怎么看，能量要比贾政强啊。贾政按照他自己所处的官场位置，自己混的也是马马虎虎，怎么可以帮助他人谋到官职呢?因为，贾政有自己的事业，基建老板，有钱，身处在权力中心，在朝廷建立了关系，与朝廷重臣，有利害关系，是利益相关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通过贾府金融业务建立起来的，金融机构幕后老板与股东、资金使用人之间的关系，切实的利益关系。

林如海在贾雨村去京城时，特意说，你不必担心钱的事情，意思很明确，贾政有钱，他家做的就是钱生意。并不是说，林如海给了贾政钱。当然，可以想象，林如海在贾府入了股，巡盐御史，也是肥缺，钱多多。同时，给了贾府提供不少方便，挣得轻松愉快。现在找小舅子贾政办事，自然会贴心、出力、出钱。也不排除，这个钱，仍然是林如海的红利。后来，黛玉入住贾府，比贾府的小姐还要好，除了亲情，当然有利益在里面。史湘云不能常住，可能是她家没有入股，没有红利可分有关。

还有一个小故事，大家在看《红楼梦》时，可能只是当做贾府贪得无厌。贾赦想谋石呆子的扇子，二十把旧扇子，古董，竟然伙同贾雨村，非法地夺取了，好像是官员明目张胆，巧取豪夺。贾赦要这些扇子做什么呢?凭贾赦的作为，绝对与欣赏和收藏不要扯一起，他要扇子做什么，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我们一般会忽视，要扇子的目的。贾赦要扇子，当然，是用来树立当铺信用，便利交易。

解读《红楼梦》，我们怎么样发现，贾府金融业隐在哪里?这是第三个层面的问题。

人，有自己的生活特色。处在不同的阶层，不同的职业，生活都有与职业相关的印记，打上了生活的烙印。一个人的信仰、往来人员、收入在哪里、生活方式、语言对白，无一不与他的职业息息相关，“三句话不离本行”，一般不会出现“鹅行鸭步”的情况，不管怎么伪装，隐，都要露出狐狸尾巴的，透露出真实的信息。

贾府是十分迷信的，有一座家庙，叫铁槛寺，这个来源于“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门槛高，信风水的人，认为是聚财，铁是比较牢靠的，可以维系长久。这个符合商人的心里，更反映出，贾府金融业务的信息。古代钱庄、当铺的门槛很高，柜台也很高。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这个铁槛寺，既有希望财源广进，越聚越多，多进少出的意思在里面，同时，也暗示我们，贾府经营的业务——钱庄当铺。

贾府，如果说是官府，怎么看，都不像一群官员住所，贾府的人，也不像官员。来来往往的人，很少看到有正经的官员，一般出现在贾府的，基本上是无所事事的，来了主要是赌博，喝酒。只有几个世代友好的家族，或者来往了一些靠边站了的官员家属，什么太妃之类。书中说，贾珍、贾赦、贾政，还有贾琏，都是有正经的官名的，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很少出现有朝廷的官员往来，或者，没有正面出现官员。只有贾雨村，偶尔会来，他是感恩，拜访，礼节性的。有一个北静王，是在马路上，象征性地见了宝玉，给了一根腰带，算不得正式交往。

贾府喜欢排场，家宴搞得热热闹闹，但没有看到有上品级的官员出现，这是一个有趣的现象，同时，也没有见到有贾府的人，外出陪送什么官员。就是史老太太贾母娘家的官员，王夫人娘家的官员，也没有到贾府进行过正式的访问，拜见。这个说明，贾府的地位不高，是经商的家族。尤其是经营的金融业务，隐秘性很强，朝廷的官员，为了撇清与贾府的关系，自然不会张扬，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来往。古代金融业，尤其是地下钱庄当铺，官员深感危机，来往自然会交给家臣——仆人、官家这类人出面处理。

商圈的语言，和官员圈子的语言，是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活动也不在一个圈子里的。贾府里面，每一个似乎都很随意，语言不讲究。最有趣的是，贾政讲的，喝老婆洗脚水的笑话，这个笑话，一点档次也没有，真正的来源于市井，和商人的身份，金融后台老板的身份，是十分的相符的。王夫人的刻薄，王熙凤、邢夫人、赵姨娘，对钱财的看重和搜刮，这是久处商场，天天经营着钱，看重利益交换的结果。尤氏，管不住老公贾珍，看不出有官太太的矜持，也是看重钱财利益，更不注重外在形象的典型人物。

主子、仆人，都是一些趋炎附势、贪图享乐之徒。谁得势，谁有钱，就愿意跟紧谁。照顾宝玉的奴才李贵，在被贾政问话，受到了严厉的批评。事后，他对宝玉讲的一句话，意思是跟别的主子，吃香的喝辣的，跟了你宝玉，还有挨打的可能。这个很有意思，奴才的心里，想的也是平时的那几个赏钱，看麻将抽水一样，有油水。可见，在贾府，只要与金融业扯上边，才有真正的利益。

贾府表面上是一个官家的样子，其实，就是一个打扮成官家气派的商人家族，而且，不是一般的商人，是金融业商人，有钱有底气。薛宝钗想嫁入贾府，当然是门当户对的意思，商人的女儿，嫁给钱庄当铺行老板的儿子。林黛玉是林如海的女儿，正宗的巡盐御史七品官，这叫下嫁，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就算是宝黛两情相悦，贾府也不会高攀这门亲事。后来，有人考证，黛玉嫁到王府，这才是正经，符合当时的正统，门当户对。

贾母的亲侄孙女，史湘云，来往贾府这么多年，对史湘云是有很深刻的了解的，史湘云的父母双亡，也不是什么官员，为什么贾母不让她嫁到贾府来呢?显然，是史湘云封侯的叔叔不同意，看不起贾府经商背景。邢岫烟出身贫寒，也算不得什么显赫家族，贾母很喜欢，问到邢岫烟的婚姻时，说是已经许配了人家，这个其实是婉拒，不同意嫁到贾府来呢。

书里有这样一个情节，就是邢夫人的侄女邢岫烟，后来也投奔到荣国府来了，跟迎春住在一块儿。凤姐也像对别的小姐一样，每月拨她二两银子做零用钱。但是邢夫人是一个很克啬的妇人，她就逼着邢岫烟拿出一两银子，说是孝敬父母。对邢岫烟来说，本来二两银子就不是很充裕，分出一两以后就不够用了，不够怎么办呢?就只好去当衣服。薛宝钗发现了，就问她当在哪儿了。她说是鼓楼西大街的恒舒典。薛宝钗当时就开了一个很柔和的玩笑，说敢情人没到，衣裳先到了呀!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由家长做主，把邢岫烟许配给了薛宝钗的堂弟薛蝌，邢家和薛家又结成了一门亲戚。那个时候，邢岫烟没有过门，可是她把衣服拿到一个当铺去当，不知道那个当铺正是人家薛家的买卖。有了这么一个细节，我们可以看到，薛姨妈家的当铺，暗示了，是贾府金融业的分支机构。

书中还有一个情节，作为贾府金融业的反衬。贾府族人，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贾芸，一心想到贾府谋一份差事，苦于没有钱来交结，到舅舅卜世仁求借不成，后来，在街上碰到了醉金刚倪二，借得十五两三钱银子，给凤姐送去了香料，因此承办了贾府花草种植。这里面包含了深层次的意义，反映出贾府金融业服务的对象，不是一般的市井小民，而是达贵官人、商业巨富之流。

讲到这里，肯定有人要问了，贾府不是有诗社吗?这不说明问题吗?贾府是有诗社，不过，我们来看看，他们的诗社，是些什么人组成。除了一个叛逆的宝玉，一个倔强的探春，这两个人，算是贾府的异类分子。宝玉的叛逆，是不愿意学习家族商业，进入到金融领域之中。探春是一个改革派，不受欢迎。他们是能够看清楚贾府未来的人，看到了贾府的势力和危机，但又无能为力。宝玉梦游太虚幻境，他的太爷爷托付警幻仙子，是指要教导宝玉，意思这个人才是贾府真正的传人。可惜，宝玉并没有转变观念，而是，死在享乐场，也是愿意的。他看到了贾府金融业吃肉不吐骨头的贪婪本性，忧愤在心走了一条有别于家族的路子。

其他贾府成员，像迎春、探春、李纨、王熙凤，这些人，都青春年少，贾政自以为有点学问的，全部没有写出一首诗来。诗社里面，出色的诗人，黛玉、湘云、宝钗，都是外人，栊翠庵的妙玉，诗写得好，也是外人。看了这些，我们就知道了，贾府其实是没有多少文化含量的。诗社，不过在书中，起到了一个幌子的作用，附庸风雅之举，作者故意迷惑读者，放了一个烟幕弹，以为贾府也是一个有文化的圈子。

提到写诗，我们来看看，元春省亲的时候，在大观园作诗，宝玉作了一首《怡红快绿》：“深庭长日静，两两出婵娟。绿蜡春犹卷，红妆夜未眠。凭栏垂绛袖，倚石护青烟。对立东风里，主人应解怜。”其中有一句，“绿玉春犹卷”，是在薛宝钗提醒下，修改了一个字，改为了“绿蜡春犹卷”。这是一个很小的细节，大家容易忽略。其中，包含了重要的信息，元春不愿意提及到她家族的业务，“玉”，珠宝玉石，暗含了典当行信息，她想极力隐瞒住自己低贱的家庭出身。

贾府做的金融业务，当然会有起有落，尤其是依附着官家权势，生意会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林如海的死，预示贾府开始走下坡路，等到太妃死了，王子腾死了，元妃过世了，这些靠山没有了。尤其是，王子腾的退股，贾府的金融业务，雪上添霜，已经是难以为继了。贾府金融业的败落，难以避免。

最后，我们来说说，贾府金融业的兴起与衰落。

这里要讲两个问题，一个是贾府金融业的人才隐忧;另外一个是贾府金融业的兴衰。先讲第一个问题。

我们记得，红楼梦的开篇，已经暗示了，贾府与宝石有关。一僧一道，去往贾府，干什么?送宝玉。书中说的，是神瑛侍者投胎转世，到贾府为人;绛珠仙子，到林府为人，他们一个是宝玉，一个是黛玉，意思很明确，和宝石有关。

而且，在送往贾府的路上，他们夹带了私活，青埂峰的石头，这里明白的写着，在宝石中，夹带了一块石头。这块石头，当然外表很像宝石，贾府的人，把他当成了奇珍异宝。和宝玉形影不离，意思是，真的把石头，当成了宝石。

后来，冷子兴和贾雨村聊天，冷子兴述说了贾府的情况，其中有一句，就是说，贾府人才断档了，人才奇缺，一代不如一代，意思是说，他们在业务上，鉴定宝石这个专业能力上，越来越不行了。将这个意思，明摆着说，贾府已经不能准确地识别宝石，档次、真假，已经分不清楚。

有了这个伏笔，贾府经营古老的金融业，钱庄、当铺，作为后台老板，主要出资人，经营金融业，当然迟早要出问题。贾府人才奇缺，又在可卿、妙玉那里，“两处假古董”，得到了印证。

我们先来看看，可卿的房间，有些什么古董。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幅对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赵飞燕立着舞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宝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

这个陈设，只有仔细地想一想，感觉这些与真古董是不靠边的。宋学士秦太虚的对联，这是假托秦观的名义来写的;还有木瓜，能够留那么久的时间吗?接下来，就明着写了，贾府古董的假，贾宝玉要睡了，秦可卿“亲自展开了西施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写到西施的被子、红娘的鸳枕，一个是远古时代的日用品，一个是戏曲故事里的描述，从朦胧含糊到了明明白白的表达，贾府的古董，都是假货。

我们再来看妙玉的住处，贾母带着一群人，来到了栊翠庵，妙玉招待茶水。“只见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捧与贾母”，“众人都是一色官窑脱胎填白盖碗”。茶具非常讲究，暂时，看不出什么来。

接下来，宝钗黛玉跟着妙玉进了房间，又见妙玉另拿出来的茶杯，给他们几个倒茶。妙玉拿出珍贵的“(分瓜)瓟斝(bānpáojiǎ)”“点犀䀉(qiáo)” “绿玉斗”和“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茶具。这里，就露馅了。(分瓜)瓟斝，这个茶具上面，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在晋代，斝，是一个很大的容器，有洗脸盆那么大，怎么饮茶?可见，苏轼见过，更是子虚乌有的了。

贾府，也是知道他们人才奇缺的，所以，才有两位国公托梦的故事。我们先不去深究托梦的故事真假，人才短缺是真有其事的。冷子兴说，王熙凤嫁到贾府来以后，他的老公贾琏，与王熙凤比较，能力上倒退了一箭之地。可见，贾府里面，是真的很缺人了。

王熙凤是一介女流，当然不可以抛头露面，在家里弄一点家务，协助做一做内当家，当然是她的本分。如果，需要她来处理贾府金融业务，贾府已经到了阴盛阳衰的境地，男人作为社会的顶梁柱，贾府金融业当然的经营者，却不能胜任了。需要王熙凤出面来处理，确实是勉为其难，这当时社会，是说不过去的。但是，贾府却要求王熙凤来处理这个事情，这确实无奈之举了。

同时，还有几个方面的考量，王熙凤是荣国府两股政治力量平衡的结果。这个王熙凤既是长房邢夫人的儿媳，又是二房王夫人的内侄女，除了她，能成为两种势力的结合点外，别人是扮演不了这个角色的;她具备显赫的家族背景，她娘家那位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可不是一般人，势力之大，气焰之盛，无与伦比;在贾府中，不能不承认凤姐是拔尖的能干人，冷子兴：“上下无一人不称颂”，或许，是对她能力真实的评价。

贾府当然想培养自己的人才，在贾府里面，选来选去，也只有宝玉勉强是合适的培养人选，贾府人丁不旺，后辈很少，只能是矮子里面选高子了。为什么会选择宝玉?书中述说，冷子兴介绍宝玉：“万人都这样说，因而他祖母爱如珍宝。”这里不是贾母偏心眼，她爱宝玉的前提是“万人都这样说”。拿今天的话说，宝玉被大家看好，是有群众基础的。贾母这个董事长非常高明，择善而从，决不存心逆着大伙去选家庭的接班人。可是，宝玉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太虚幻境的设计，并不是真正的幻境，其实，是一个实境，“如真福地”。宝玉的心思，放在烟花脂粉上面，他爱的是逍遥快活的生活。而且，贾府高层希望，烟花柳巷的女人，能够劝浪子回头，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

我们来看看，他们把宝玉带到声色之地，让他饱尝声色之乐，然后，希望他能够觉悟，不再涉足此类场所，专心于家族的事业。想法十分的美好，意思是，宝玉了解和品味了这些，就会自我反省，能够悟出，做这些，是没有出息的，这些，就是这个味道。可是，宝玉觉悟了没有?没有。宝玉的感觉是，在这里逍遥快活，不愿回去了，死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宝玉一步一步地滑向深渊，生命也即将出现危险，此时，他仍然没有醒悟，他叫“可卿救我!”他希望，在花柳世界，得到重生。而不是，到大千世界去搏击，打出自己的一片天下，求得生存。

贾府无人，男人的活，女人干，男人基本没有培养前途。这里，还包括了贾珍、贾环、贾蓉，这些人，都已经陷入了及时行乐的深渊。贾珍在东府，闹的已经很不像话，东府已经翻了一个个儿，完全背离了家族的主业，同时，还带坏了自己的儿子贾蓉，父子俩半斤八两，彼此彼此。东府，在外人的眼中，除了门口的石狮子干净，没有干净的地方了。

贾环，是一个更不成器的人，在贾政的眼中，是十分的猥琐，意思是非常的下贱，下流胚子。这样的人，当然不会作为接班人培养。尤其是在王夫人的眼中，好像一粒沙子，看着难受。贾环和彩云苟且，王夫人肯定是知情的，彩云是王夫人的丫鬟，对彩云与贾芸相约相好，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目的很简单，贾芸不成器，就凸显出宝玉的不可替代。金钏儿与宝玉一句玩笑，让宝玉去看贾芸与彩云的西洋镜，居然被逼跳井，可见，王夫人对贾芸多么的不屑，而对自己的儿子宝玉，做了全方位的保护。

甚至，为了后继有人，暗中鼓励贾琏另娶了外室。尤二姐能够成为贾琏的外室，并且得到贾母的首肯，这是形势逼人。由于王熙凤从中作梗，为了自身的利益，尤二姐生育的事情泡汤了。尤二姐处境凶险，想苟活，也非常难了，死于非命，也就顺理成章。

尤二姐虽然过世了，但接班人的事情，并没有停步。名义上，贾琏为了父亲贾赦办了一件机密大事，奖给他一个丫鬟秋桐，事实上，仍然在考虑接班人的问题，贾府，要抓紧造人。

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分析，为什么宝黛的爱情，没有结局，这里不要排除黛玉身体羸弱，贾府不看好她的生育，宝黛因此不能成婚。宝钗身体健康，体质丰腴，性格温和，完全符合古代人选媳的标准。古人选媳，第一要务，当然是生育，传宗接代，人丁兴旺，宝钗胜出，没有疑义，形成了共识。

接下来，讲第二个问题，贾府金融业的兴衰。

贾府经营金融业务，大体可以分为三个阶段。贾母和以前阶段;王夫人阶段;王熙凤阶段。

贾母和以前阶段，应该是贾府金融业兴起到兴旺的阶段;王夫人阶段，是贾府金融业维持阶段;到了王熙凤阶段，贾府金融业，日渐萧条衰落，直至关门倒闭。这是大致的发展路径，从兴起到消亡，涉及五代人，牵扯到了有姻亲关系的贾王史薛，甄家、林家，还有王公贵族等友好关系，形成了一张无形的金融网络，可惜，经营金融业务，不足一百年。

宁国公和荣国公，贾演和贾源，是贾府金融业的创业者，当然知道创业之艰辛，励精图治，贾府渐渐成为了当地巨富，“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有排场、有气派，有礼有节，创业者完全是一个谦谦君子，信满天下的派头。

他们的儿子辈，有2个出色的代表人物，贾代化、贾代善，继承了父辈的产业，经营也是十分的红火。还有一个出色的帮手，史太君，贾母。

在贾母及以前的阶段，生意兴隆，蒸蒸日上，自然无需多费笔墨，在著作中，只是带过，没有详细的描述。但，我们仍然能够看出，当时的情形。

从贾母养尊处优的生活方式，我们可以窥探出当时情形。贾母是十分讲究的，不管是吃、穿，用度，出入，休闲，都十分的有品。一般的富贵人家，是没有这等排场的。贾母偶尔也会在日常生活中，有对过去的回忆。

我们来看几件日常事情。贾母拿出软罗烟丝织品的时候，贾府没有其他人见过，说得出名称。居然，拿这上等极品的丝织品，来做窗帘，可见，当时的富贵，到了何种程度。还有，在找人参时，找到了一支百年老参，居然已经过期，不能使用。意思很明白，贾府对于这类珍贵的补品，并不在意。

还有，我们看看贾母的丫鬟，丫鬟的名字，是代表了主人的喜好的，这个毋庸置疑。贾母的丫鬟，鸳鸯、鹦鹉、琥珀、珍珠、翡翠、玻璃、玛瑙，这些名贵的鸟，钻石级的饰品，都是富贵人家不轻易购买的，属于高档奢侈品，而在贾母这里，视同于平常之物，和丫鬟一样平常。可见，贾母的情趣，到了什么样的水平。

王夫人阶段，是一个过渡阶段，应该是无善可陈，业绩平平。我们很难从著作中，发现王夫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在刘姥姥一进大观园的时候，通过刘姥姥的口，说出来，王夫人善于当家理事，而且，对人和善，怜贫惜老。事实上，王夫人确实是能力一般，只是在维持贾府的日常运转。

王夫人的品味，已经落后了贾母一大截，从她的丫鬟名字，同样可以看出来。王夫人的丫鬟，金钏、玉钏、彩云，彩霞、绣鸾、绣凤。其中的金、玉，是日常用品了，彩云、彩霞，也是随常可见，刺绣图案，更是平庸通俗。绣鸾、绣凤，让我们读到了表面的富贵，空中楼阁的意蕴。想起了张爱玲的《茉莉香片》，那痛彻心扉的字句——“她不是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可见，王夫人的品味，已经降到了平常人的水平，她所处的时代，已经到了“内囊已经开始耗尽”，危机四伏了。贾府的金融业务，已经进入了艰难的困境，在苦苦的维持着，维系了表面的繁荣。王夫人唯一的亮点，就是她有了皇族靠山，赢得了暂时的信用，贾元春的金字招牌，替她支撑了贾府的金融业运转。

由于王熙凤嫁入贾府，给贾府带来了希望，这是贾府金融业务真正的转折点。此时，贾府的金融业务，已经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危机。正如林黛玉所说，进的少，出的多。林黛玉作为一个局外人，也看得这么清楚。还有丫鬟小红，她也说，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这里暗示，贾府金融业务，出现了明显的裂缝，经营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王熙凤夫妇接手贾府的金融业，事实上，他们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经营状况已经到了艰难的时刻。我们同样可以在王熙凤夫妇的丫鬟小厮的取名上，发现一些端倪。王熙凤的小厮，来旺儿，事实上，贾府的金融业，到了不旺的时候，要有旺一旺了。平儿，意思是平安度过这个困难时期。

如果与贾琏的小厮，联系起来看，更说明问题。贾琏的小厮兴儿、隆儿，与王熙凤的小厮结合起来看，就是希望兴旺，兴隆，平安度过困难期的意思。

其实，真正说明问题的，是可卿的托梦，她托梦给王熙凤，提出的几个观点，说明了贾府金融业，已经走到了艰难的境地。可卿说，贾府必须准备破产后的出路，一个是要添置祭祀用的天地，一个是要办好学堂。核心意思是，保证有饭吃，不至于饿死;另外的意思是，能够通过学习，图谋贾府金融业东山再起。

贾府的金融业，已经有了很多坏账，可卿看出来了，她也是参与人，她是决策班子成员，东府的当家人，当然心知肚明。在危机出现的时候，她深感不能扭转乾坤，做足了败战的考虑，留了一线生机。可是，她的意见，并没有得到采纳，唯一的退路，被堵死。

王熙凤这个行长(金融业的执行经理)，只能背水一战。她有多少胜算，她自己也不清楚，但，她给自己，或者，她的小家庭，留了后路。在关键的时刻，这个经理人，没有全身心的挽救企业，挽救家族的命运，她打起了小算盘，她的心思，是怎么样来给自己留下后路。

王熙凤盘算的，是她怎么样来，集聚自己的财富。于是有了迟发贾府工资，丫鬟下人，这些普通职员的工资，她私下里拿去盈利。这是一个很坏的措施，员工的积极性，和凝聚力下降，人心惶惶，加速了贾府金融业的衰退。

贾府金融业，进入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有两个暗示和两个重要现象。两个暗示与贾府两个马棚有关;两个现象，一个是元春省亲，另外一个是王子腾退股。

马棚暗示。一个是焦大在马棚被塞了满满的一嘴马粪。暴露出贾府主子们忘恩负义和不堪的丑事;另一个是刘姥姥给贾母讲“雪地抽柴”的故事时，南院马棚起火了。暗示贾府已经惹到了祸事。虽然，短时间里进行了处理，但埋下了隐患。

两个现象。贾府为了迎接贾元春省亲，斥巨资兴建了大观园。元春省亲的时候一再地叹息“奢华过费”，“以后不可太奢，此皆过分之极”。还通过贾蓉之口交代：“头一年省亲，连盖花园子，你算算那一注花了多少，就知道了。再两年再省一回亲，只怕就净穷了。”意思是很明白的，贾府为了建大观园，挪用了贾府金融业的资金。包括了股本金和历年来的积累，都在大观园建造时，挪用一空。

这里还要插几句，那就是林府的资金，林如海的遗产，经办的是贾琏，书中说，贾琏是在“诸事停妥”之后，才回到贾府的，当然包括了林家分给黛玉的遗产。这部分遗产，数量不菲，林如海是巡盐御史，肥缺。贾琏带回了贾府，将来作为黛玉的陪嫁资金，当时，作为贾府金融业的营运资金。在建造大观园时，也挪用了。林黛玉自己对此混沌无知，贾母应该是知道的。后来，黛玉和宝钗聊天时，表示：“一无所有，吃穿用度，一草一纸，皆是和他们家姑娘一样”。林家的遗产，黛玉并不知情。后来，在计算日常用度时，凤姐说：“宝玉和林姑娘他两个，一娶一嫁，可以使不着官中的钱，老太太自有梯己拿出来。”说明，贾母是知道，挪用了黛玉的遗产资金的。将来，黛玉的陪嫁，贾母私下里表示，由她来支付，说明贾母非常富有，有很多的梯己钱(私房钱)。

由于贾府金融业出现了问题，敏感的王子腾他退股了。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可不是一般人，首都卫戌司令官，重量级人物，呼风唤雨的角色。他的退出，对贾府的金融业，影响当然是巨大的。王熙凤与王子腾是本家，王熙凤是王子腾的侄女，书中可以找到答案。这里，我要多讲几句，为什么王熙凤家族那么有地位，王熙凤嫁入贾府，一个商人家庭来呢?

王熙凤不是王子腾的亲生女儿，是侄女，书中可以找到答案。王熙凤的父母是谁?我们可以思考，如果，王熙凤只是王子腾的堂侄女，王子腾叔伯兄弟的女儿，没有显赫的背景，族侄女，出身于一般家庭，嫁到贾府，这就顺理成章了。

而且，我们在红楼梦中发现，王熙凤多次提到，贾珍是她的大哥，这只有一种可能，王熙凤的姑姑，是贾珍的母亲，贾敬的老婆。王夫人是王熙凤的二姑姑，那么，大姑姑早年嫁入了东府。宝玉的舅舅王子腾，与王夫人三姐妹，只是叔伯堂兄妹关系。

这么看来，王子腾与贾府的关系，就不是那么亲近和亲密，完全成了一种利益关系。王子腾在关键时刻退股，也就不存在什么疑问了。王子腾退股，书中的暗示，是王子腾做了外任，外任，当然就是外人的意思，他与贾府，进行了切割。这个切割，不仅仅是经济利益，可能还有官场上的其他因素，共同合力，产生了这个结果，在贾府需要支持的时候，撤资走人。

王子腾退股是一根导火索，产生了崩塌效用。接下来，贾府的关键人物，元春竟然莫名其妙地过世了，剩下来的唯一靠山倒了。接下来，江南的甄府，首先倒台，引发了一连串的风波。贾王史薛四大家族，都涉及其中，无一幸免。书中，虽然只是简略地写了薛家的衰落，薛家的标志性事件，是薛蟠与夏金桂内斗，薛蟠离家出走，又失手伤人事件。已经暗示，姻亲关系，因为股权交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贾府金融业一步一步走向绝境，其中有很多细节，包括司棋和潘又安偷情，迎春迫嫁，薛蟠娶了夏金桂，等等这些小事，说明贾府金融业管理，已经出现了混乱的局面。导致了贾政、贾赦被抓，这样重大事项的出现。书中表面上写的是牵连到一场风波，可能是政治上的，也有可能涉及到了经济上的因素，事实上，贾府金融业衰落，才是根本的原因。贾府失去了信用，无法正常经营下去，债务叠加，偿债能力严重不足，资金链断裂，造成了社会上许多实业破产，贾府的信用体系彻底坍塌了。为了平息民怨，官府采取了极端的收监等措施。

贾府陷入了困境之初，王熙凤称病，凤姐小月了，贾府搭建了临时管理委员会，由探春，李纨，加上一位身份实在暧昧的薛宝钗，组成三驾马车，进行临时执政。背景是王夫人对她内侄女的越级行为，动不动捅到老太太那儿去不太满意。在发放月例钱的问题上，还对凤姐发过难呢，结果，赵姨娘捣乱，老妈子造反，小丫头、小戏子闹成一团，大观园半点也不平静，内部已经出现了裂缝，只好由探春牵头执掌金融事业，王熙凤从幕前走到了幕后。核心的意思，她要躲避信用危机，同时，通过更换负责人，挽回贾府金融信誉，扭转贾府金融颓局。可惜，在这种危难时候，探春也是巧妇难无米之炊。

贾府靠拆东墙补西墙了，要出卖王熙凤的自己的收藏西洋挂钟，暗示到了送终的时刻了。贾母的生日，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大摆筵席了，表面上是节省，其实主要是因为没有客人来了，顾客稀少了。往日的车水马龙，到了今朝的门可罗雀。甚至，吃饭也成了问题，贾母，董事长的饭菜，也要精打细算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贾府经营的金融业务，到了这个窘境。王熙凤阶段，经营到最后，抵押物宝石不见了，视为珍宝的宝玉颈上宝石的不见了，我们可以看作是抵债了;贾府的主要人物，都被关押了起来，自然是客户告状的结局;家产荒废了，大观园一片荒凉，抵债了，没有人来打理，好像烂尾楼一样，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这一句，如果是用来说明贾府经营金融业务，就能够讲的很清楚。放眼望去，荒凉的景象，阴云惨惨，家中所有的财富，都被掏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从贾府金融业务的兴亡这一过程，我们不难发现，单一的金融业务，单个的金融机构，是很难在市场立于不败之地的，必须要有完善的公司治理，行业自律，强有力的外部监管(信用体系的完备和持续)，加上，实体经济规范的经营行为(交易正常和持续)，金融业才能走上正轨，才能蓬勃发展。

诗曰：雪舞林空百鸟无，娇花谢尽水喑呜。红楼梦里藏深味，细探金融解得乎?

(杨正华，笔名千叶草。中国红学会会员，湖南作协会员，湖南诗词协会会员，湖南芙蓉诗社会员。湖南金融作家协会副主席。)

一审 黄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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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陈洁

来源：科教新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