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为庆祝这一开天辟地的伟大历史事件，“新湖南”特推出本土作家陈冠军、喻名乐俩人合著的长篇纪实文学《红色家祭》。

该作以毛泽东同志一家投身革命事业而牺牲的六位亲人为题材，以1959年毛泽东同志回韶山时的慷慨感怀为由头和串线，撷取六位烈士生前最为精彩的若干个光辉片断和感人故事进行生动再现和深情讲述，并联展示、独立成篇，全景式地回放六位烈士大义凛然的英勇事迹，聚光式地折射他们为民族复兴和人民幸福而牺牲一切的至美追求，例证式地体现无数中国共产党人的远大理想、高尚境界和伟大精神，藉此缅怀革命先烈，讴歌伟大领袖，彰显苦难辉煌，激励后人奋进。从而教育、鼓舞和鞭策全体共产党员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引下，团结和带领全国人民为实现“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不懈努力，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道路上奋勇前进。

陈冠军 喻名乐 著

序

“爹，娘，儿子回家看您俩老来了!”

1959年6月25日，毛泽东回到了他的家乡韶山。此时，距离他最后一次回乡离开时已经整整32年了。这次回来，看到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他倍觉亲切。而目睹家乡的沧桑变化，他百感交集，思绪万千。此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32年前的那段烽火岁月，仿佛看到了这一路走过的坎坷历程。睹物思人，他慷慨感怀，夜不能寐，于是欣然命笔——《七律·到韶山》：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

是夜，他从下榻的韶山宾馆缓缓踱行到半里地外的上屋场旧居，再一次走进那熟悉的房屋，抚摸那些用惯了的家具物件，记忆的马达顿时重启，感情的闸门再次大开。他清楚地记得，1921年的正月初八晚上，他教育大弟泽民、二弟泽潭和妹妹泽建不要留恋个人的小家，而要以国家和民族这个大家庭为重，引导他们走上了革命道路。1925年，他和妻子杨开慧在韶山开展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带领韶山及周边地区的广大农民积极投身革命。自那次离开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韶山。今天，自己终于回来了，回到了阔别已久、魂牵梦绕的故土家乡。但这次回来，他没有妻儿作伴，也没有亲人相陪，他们都没有回来——妻子、儿子、弟弟、妹妹，他们一个都没有回来，他们都回不来了!

此时此刻，伫足家中，望着眼前的一切，面对父母的遗像，作为伟人的毛泽东显示出他作为凡人的多情与缠绵、惶恐与愧疚、痛惜与悲伤。他仿佛听见母亲在说：“石三伢子，我的儿啊，你这一去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叫为娘的好想你啊!”他又仿佛听到父亲在问：“你回来了，他们呢?你的堂客和细伢子，你的两个弟弟、你的妹妹呢，他们怎么没有回来?还有，听说我的另外一个孙子楚雄也跟着你去了，怎么他也没有回来?你说，你快说，他们怎么没有回来?”

冥想之中的这一串质问，毛泽东无言以答。他眼含热泪，默立厅中，朝父母遗像深深鞠躬，以此表达自己内心的深深的愧歉，表达自己对已经英勇牺牲的六位亲人的沉痛悼念与虔诚祭奠。

第一章 我失骄杨君失柳

“你回来了，你堂客怎么没有一起回?就是那个曾经在我们屋里住过、在我们韶山办过夜校、乡亲们都亲切地称她为‘霞姑’的开慧妹子，她那么聪慧、那么贤淑、那么文静美丽，真正是百里挑一的好媳妇啊，她怎么没有回来?”

父母的这声质问虽然虚幻，却又是那样真切。是的，妻子怎么没有回来，我是该给父母一个回答啊。但是，我回答得了、改变得了吗?妻子，我心爱的妻子开慧，她如今又在哪里?毛泽东迷惘地追问。

在哪里，在哪里?她还在板仓吗?

是的，杨开慧当时是在板仓，她是在板仓被捕的。

1930年10月24日拂晓，秋雨霏霏，寒风瑟瑟，一群军警悄悄包围了长沙板仓的下屋场。屋内，警觉的杨开慧听到屋外轻微的脚步声，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敌人的包围之中。她连忙翻身下床，拿出早就已经检拾妥当的文件资料，轻步走到灶屋里点燃。为了使文件烧得快些，她用小棍拨弄着正在燃烧的纸页。红红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她是那样沉着，那样坚毅，那样凌不可犯、视死如归。

“开门，开门!”粗野的擂门声将屋内的人全部警醒。三岁多的毛岸龙被吓哭了。八岁的毛岸英睡眼忪惺地来到杨开慧声边，问：“妈妈，是哪个在擂门?”

“是坏人。记住，他们问你什么，你都要说不知道。你还要带好岸青和岸龙。好崽崽，不要怕，不要给爸爸丢脸!”杨开慧摸了摸岸英的头说。

“妈，我不怕，爸爸会带人来救我们的。”

“轰隆——”杨宅的大木门被撞开了，军警闯进屋来，大吼：“不许动，都不许动!”

“杨开慧，跟我们走一趟，何主席有请。”长沙清乡司令部铲共义勇队板仓区队队长范觐希用脚踢了一下还闪着微微火光的灰烬，说，“动作蛮快啊，都烧光了。”

杨开慧镇静地说：“何健请我去?好，走就走。”

“霞姑，你不能去啊，他们会杀人的。”保姆陈玉英抱着岸龙拦在前面，对军警们说，“你们不能抓杨家的人，杨家对何主席有恩，你们何主席说过要报杨家的恩哩。”

“有恩?你是说何省长落难的时候曾经受过杨昌济的帮衬?那是猴年马月的事啊。现在，她是共匪头子毛泽东的老婆。何省长颁布了《十大杀令》，凡是‘共匪’和通共，一律杀头。”范觐希冷笑着说，“走吧，何省长会好好款待你的。”

听到响声，杨开慧的母亲向振熙与毛岸青也起床走了出来。见到是范觐希带人闯了进来，向振熙有些意外又十分鄙夷地说了声：“范家老二，是你?”

范觐希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抖了抖手中的驳壳枪，得意忘形地说：“杨家太太，是我啊。咋啦?”

“嗬嗬，你可真有出息了啊，你爹妈真正养了一个好崽!”向振熙冷目怒视，以不屑的口气讥讽道。

范觐希避开她如吐火舌的目光，斜睨着眼睛对杨开慧说：“杨小姐，走吧。”

“范队长，我们烟火相邻，乡里乡亲的，应该相互照应才是，你怎么能落井下石呢。以前，你家有困难，霞姑的爸爸妈妈还有毛先生可没有少给你们家关照，你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杨家没有少给你去打圆场。你爹妈还经常念叨杨家的好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自己得志了便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是怎么发迹的啊。”情急之下，陈玉英顾不得许多，说出了范觐希家的老底。

“去你妈的!你在这里胡说些什么?找死啊!”范觐希恼羞成怒地骂道。然后又指着杨开慧，对军警们说，“给我捆上，押走。”

“妈妈，妈妈!你们不要抓我妈妈，不要抓我妈妈!”岸英和岸青拖住范觐希的衣襟哭叫着说。

“崽崽，不要哭，不要怕。记住妈妈说过的话。”

范觐希狠狠地推开岸英兄弟，又指着陈玉英说：“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保姆也给我捆上，还有这个大一点的赤匪崽子也带走!”

敌人推搡着杨开慧和陈玉英走了，岸英也被带走。留在屋内的岸青和岸龙，惊恐的依偎在外婆向振熙的身边，发出嘤嘤的哭泣。看到女儿和外孙被军警抓走，向振熙也无不担心地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未完待续)

责编：戴贤慧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