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湖南“梦圆2020”脱贫攻坚主题文艺创作奖和第四届怀化文学艺术奖相继颁奖，怀化市卫生健康委干部韩生学的长篇报告文学《家是最小国》和《大国养老》相继获奖。正如《家是最小国》“颁奖辞”中所说的那样，“用双脚丈量三湘四水，用双眼眺望民生质量和生命尊严”，一直以来，作为报告文学作家的韩生学，满怀激情，深入火热的时代现场，用一支深情的笔，记录时代变迁，反映百姓生活，写下了诸多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品，深受读者的喜爱和好评。

在2020年那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中，他第一时间深入抗疫一线，记录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写出了《想看看你年轻的模样》《生命之上》等报告文学作品，先后在《人民日报》大地副刊头条和《湖南文学》中的“抗疫特辑”头条位置发表，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如今，2020年已经过去，跨过2021年的门槛，回望那段时光，他有很多话想说。

——编者

2020，对于我，有且只有一个现场——抗疫。置身现场，我用文字啜饮了大半年时光，见证“人民至上”生命担使命的大爱无疆。

1月16日晚上，怀化第一例“不明原因病毒性肺炎”的出现，一场腥风血雨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阻击战在怀化打响。平静安详的世界，一时成为刀光剑影、烽火连天的战场。

我作为卫生健康系统的一名干部，迅速地，理所当然地投身到战“疫”第一线，与各级干部一起，奋起抗疫，挽救生命……

在最初的日子里，也让我真切地触摸到了死亡的狰狞和恐怖。在每天的奔走里，我看到了太多的焦虑与恐慌，太多的泪水与诉说，太多的叹息与绝望，太多的挣扎与煎熬。让我真正懂得什么叫惶恐不安，什么叫胆颤心惊，什么叫哀哀欲绝，什么叫万念俱灰，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撕心裂肺。有时，只是一段场景，有时只是一个瞬间，有时只是一个背影，有时只是一张泪脸，有时只是一个手势和眼神……遇到了，触动了，便会情不自禁。

一位七十岁的老大爷对我说，活了七十多岁，也经历了很多的磨难，都平安度过。想不到，这一次，病毒这么凶，差一点就要了命。

一位女士对我说，知道确诊的那一刻，我真是疯了，真像是一个被命运判“死刑”的犯人，在一分一秒“等死”。我疯狂地陷入各种恐惧之中。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一位母亲的女儿对我说，母亲住进医院。半夜，医院打来电话，说母亲突发急性心衰。我顿时吓哭。昨天还好好的啊!两天后凌晨两点，医生再次来电，说母亲双肺全白，他们也没回天之力，准备后事吧。我立马崩溃，哭着求医生，先保管好我妈的物品。

……

好在，局面很快就得到了控制。我们怀化，2月14日最后一例确诊病例报告、累计确诊病例40例后，不再新增确诊病例;2月26日，最后一例住院患者治愈出院，病例清零。

纵观整个抗疫过程，没有一个旁观者，所有人都在各自岗位上为抗疫而不懈努力。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活跃在我们身边，向我们证明，每一个平凡的你都是战士，都在不遗余力地拼杀，从未妥协。大家表现出来的闻令而动、精诚团结、奋不顾身、英勇顽强、志在必胜，让我们看到了太多的坚韧与刚强，太多的大爱与大义，太多的善良与慈爱，太多的无私与无畏。

一疾控中心主任，妈妈病危他也回不了家。他哥哥打电话来，说，妈妈可能不行了。他悲痛万分，含泪说，我马上赶回。哥忙说，自古忠孝难两全，你在为国尽忠，就让我来为你尽孝吧!

一医院，选派医护人员支援湖北，通知一发出，“我带队”“我报名”“让我去”……仅仅20分钟，报名人数达149人。

一个九岁的孩子，面对即将出征的妈妈，有诸多不舍，抱着妈妈，问，可以不去吗?妈妈说，不可以。儿子说，我不想没有妈妈。妈妈说，妈妈是医生，就算你没了妈妈，妈妈也得去啊。

一医生，看到一位病人在转运途中就要从担架车上滑下，飞奔过去，一把抱住病人。病人一呛，喷了他一头一脸满带病毒的痰液，所有在场的人吓出一身冷汗。事后，问他为什么这样奋不顾身?他却轻描淡写地说：“是医生都热爱生命。”

一护士，在抢救一病人时，护目镜突然起雾，看不清血管，无法进针，做了多种努力都失败。情急中，她果断地将护目镜往头顶上一推。血管看清了，病人得救了。然而，她却感染了。她说：“那一刻，只想留住病人的生命!”

记得小说《鼠疫》的主人公“里厄医生”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不知道等着我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切结束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就目前而言，有病人，必须治。”

一位医生朋友也曾对我说：“作为医护工作者，我们比谁都清楚，面对面地抢救这些病人意味着什么，那就是爆炸物上扑身子，魔鬼手中夺尖刀。但大家仍然选择心照不宣地站在属于自己的阵地上，也许身上每个细胞都透着紧张，但手脚没有丝毫慌乱。”

没有人生来英勇，只有人选择无畏。

这就是大疫中的中国医者的仁爱情怀，这就是大难中的中国人民的人性之美。我就是在这种大美中，不断地被感动，被激励，被鞭策。

有人说，疫情是人类的劫难，文字是历史的见证。

这场疫情源于病毒，总有一天，人类会战胜它，也总有一天，它终将成为一粒尘埃遗落在历史的深处。而唯有文字，会成为永恒。为此，一些朋友在疫情发生之初便对我说，写写它吧，你不但是这场战争的亲历者，而且更在一线，在现场，在事情发生的同时，有许多别人没有的遇见，有许多别人没有的听闻，有许多别人没有的震撼，有许多别人没有的触动，有许多别人没有的感受，更有许多别人没有的思考。你的在场，就是文学的价值所在。你完全应该认真地把这一切写下来，写下这个春天，写下这场劫难，写下这场劫难中的一系列壮举。对于你，对于经历了这场劫难的人们，对于每一个中国公民，对于全人类的生命，都很有意义。

是啊，在我大半生的业余写作中，不论是“失独调查”的家长里短，还是“大国养老”的宏大叙事，都是事后通过采访去寻找素材，去“还原”现场。唯有这次，我几乎与事件发生同时进入，我就在现场，甚至我就是现场。我不但是记录者、见证者，更是参与者。这种参与，使我先后32次走进封闭社区、乡村田野、发热门诊、救治医院、隔离病房和ICU抢救室等第一现场，与近百位干部、群众、医生、护士、病人直接对话，记下了3大本笔记，拍下了1300多张照片，录下了1830多分钟的音频资料。

再说，疫情发生后，出现了很多声音，其中不乏批评、批判和指责。面对这一切，我，作为自始至终奔走在一线的亲历者，有责任用自己的文字为这个春天14亿人的伟大壮举提供最有力的证词，有责任告诉世界：这个春天，我们的人们表现出了怎样的坚韧奉献和守望相助;我们的医生呈现出了怎样的医者仁心和大爱无疆;我们的干部群众有着怎样的组织动员和奋不顾身;我们国家又是怎样将“人民至上”和“生命至上”演绎到了极致且无与伦比。

于是，我坚定地拿起了笔，在大半年时间里，用文字啜饮那段时光，写下怀化的抗疫故事——长篇报告文学《生命大决战》。不为其他，只为我的亲历，只为我在现场，只为我的感动，只为我的泪水，只为我在现场看到的每一个细节，只为我为之感动的每一件事，为之落泪的每一个人。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湖南省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 韩生学

责编：涂诗卉

来源：大众卫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