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英烈女英雄”

——参观蔡和森蔡畅故居有感

文/蒋集政

蔡和森、蔡畅故居位于娄底市双峰县井字镇杨球的光甲堂。1895年3月，蔡和森出生于上海。1899年的春天，蔡和森跟随母亲葛健豪回到了家乡湖南湘乡县（今双峰县）永丰镇，不久父亲也从上海回故乡，并买下光甲堂在此定居下来。蔡畅于1900年5月就出生这里。直到1908年，蔡和森全家迁回到永丰镇，这段岁月，蔡和森、蔡畅就生活在光甲堂。

蔡和森光辉的革命历程

蔡和森全家迁回永丰镇后，为了谋生，13岁的蔡和森便到蔡广祥辣酱店当学徒。但蔡和森立志读书，3年学徒期满后，进入永丰国民小学读三年级。他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仅用了一个学期，就越级考入了双峰高等小学。1913年，又考入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1914年春，由于省立第四师范并入第一师范，蔡和森在此结识毛泽东，并从此结为挚友。

1918年4月，蔡和森、毛泽东等有志青年在长沙荣湾镇刘家台子蔡和森家中成立新民学会。同年6月，受新民学会委托，蔡和森赴北京组织赴法勤工俭学事宜。经时为北京大学教授的杨昌济先生介绍，蔡和森会见了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和著名新文化运动领袖李大钊，他在给毛泽东的信中欣喜地说：“只计大体之功利，不计小已之利害，墨翟倡之，近来俄之列宁颇能行之，弟愿则而效之。”

1920年1月，蔡和森与母亲葛健豪、妹妹蔡畅从上海乘船赴法国勤工俭学。在法国期间，蔡和森认真研读马克思主义著作，研究俄国十月革命经验，成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在此期间，与在法勤工俭学的向警予于1920年5月打破旧的婚姻制度，在蒙达尼自由结婚，被称为“向蔡同盟”。1921年10月，蔡和森因领导留法勤工俭学学生斗争，于年底被法国政府强行遣送回国。

蔡和森回国后，在上海经陈独秀等介绍加入共产党，并在中共中央从事党的理论宣传工作。1922年5月，蔡和森当选第一届共青团中央执行委员。同年6月，与向警予在中共二大上一起当选中央委员，并参与制定党的最高纲领和最低纲领。1923年6月，与毛泽东一同出席了中共三大，当选为中央委员。

1925年10月，受中共中央委派，蔡和森赴莫斯科参加共产国际第五届执行委员会第六次扩大会议，会后出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1927年回国，在5月举行的中共五届一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常委，后兼任中共中央秘书长。八七会议后，作为中共中央特派员，赴天津参与组建和领导北方局工作，任北方局委员、宣传部部长。1928年6月至7月在莫斯科举行的中共六大上，蔡和森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常委，兼任中央宣传部部长。1931年初回国参与中共领导工作，3月被派往广东担任中共两广省委书记。

1931年6月，因叛徒出卖，蔡和森在香港被捕，随即被港英当局引渡到广州。1931年8月4日，蔡和森在广州军政监狱英勇就义，年仅36岁。

蔡和森的一生是短暂的，但他对党、对革命事业的贡献是巨大的——

蔡和森和毛泽东等人以“革新学术，砥砺品行，改良人心风俗”为宗旨，于1918年4月成立新民学会，这是五四运动前成立最早的革命团体之一。

蔡和森第一个提出“正式成立一个中国共产党”。蔡和森在法国勤工俭学期间多次致信毛泽东，在这些信函中，他第一次提出“明目张胆正式成立一个中国共产党”的主张，并系统阐述了有关建党的理论、路线、方针和组织原则。毛泽东复信，称赞他的主张“见地极当，我没有一个字不赞同”。

蔡和森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蔡和森虽然没有参加中共一大，但在法国勤工俭学期间，蔡和森与向警予、周恩来、赵世炎、邓小平、李富春等一起筹建中国共产党旅欧的早期组织，是党的创始人之一。

蔡和森于1924年在上海出版了《社会进化史》。该书是中国人以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写成的第一部社会发展史，是此类著作的奠基之作。

蔡和森是最早支持毛泽东的正确意见，主张土地革命和独立开展武装斗争的党中央领导人。“八七会议”上，蔡和森批判了陈独秀的右倾错误，坚决主张发动土地革命，武装反抗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同时提议毛泽东参加中央政治局。

蔡和森同志无愧于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重要领导人，杰出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理论家、宣传家。毛泽东同志这样评价蔡和森：“一个共产党员应该做的，和森同志都做到了。”邓小平同志说：“蔡和森同志是我党早期的卓越领导人之一，他对中国革命作出了重大的贡献，中国人民永远记着他。”

2009年9月，蔡和森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之一。蔡和森同志的辉煌业绩永载史册。

追随兄长道路的“蔡大姐”

蔡畅，原名蔡咸熙。蔡畅走上革命道路，受哥哥蔡和森等人影响甚大。

在湖南一师就读的毛泽东等经常到蔡和森家中讨论交流中国革命的有关问题。在毛泽东、蔡和森等人的启发帮助、耳提面命下，蔡畅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决定和他们走同样的道路。

1920年1月，蔡畅随同哥哥、母亲飘洋过海到达法国勤工俭学。正是在这里，蔡畅认识了她一生的革命伴侣李富春。李富春、蔡畅都是湖南人，他们同年同月生，蔡畅比李富春大一个多礼拜。认识之初，李富春便亲切地叫蔡畅“大姐”。周恩来、邓小平、陈毅等人因此都称呼蔡畅为“大姐”。以至后来连身边工作人员、同事也这样称谓——“大姐”成了蔡畅的代名字。

李富春和蔡畅的婚姻生活以一个浪漫新式的婚礼而宣告开始。1923年3月的一天，李富春和蔡畅携手走进巴黎市区一个咖啡馆，想单独庆祝这个大喜日子。没想到才坐下，16岁就留法的邓小平突然笑着出现在他们跟前，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怎么样，该请我吃喜酒喽！”算是为大哥、大姐证婚了。

蔡畅怀孕后，为了选择“革命家”这一危险且神圣的职业，差一点去人工流产。在母亲和李富春的劝阻下，1924年春，孩子出生，葛健豪给孩子起名特特。蔡畅夫妇觉得女儿是在特殊条件下来到人世的，起名“特特”很有纪念意义。为表示自己为革命奋斗终生的决心，蔡畅在产床上便做了结扎手术。

蔡畅是中国妇女运动的领袖和国际进步妇女运动的著名活动家。1925年8月，蔡畅和李富春奉党的指示赴莫斯科东方劳动大学学习后回到上海，不久即赴广州，担任中共两广区委妇委书记。根据中央决定，与邓颖超一道协助国民党中央妇女部长何香凝领导妇女运动。此后，蔡畅一直为中国妇女解放运动而不懈奋斗，曾先后当选全国妇联第一、第二、第三届主席，第四届名誉主席，并被推选为国际民主妇联理事、执委、副主席。

1934年10月，蔡畅跟随红军走过了艰苦卓绝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是红军长征年龄最大的女红军。为了鼓舞大家战胜漫漫征途，蔡畅和几位留过学的党员在途中整天谈论他们留学的经历特别是一些笑话，康克清后来把蔡畅讲的故事和笑话称为“精神食粮”。蔡畅尤其对待年轻一代就像对自己的子女一样关心爱护，人们又亲切地称她“蔡妈妈”。

蔡畅与李富春长期处于高级领导岗位，但他俩一生艰苦奋斗，勤俭节约，从不乱花国家一分钱。晚年，国家给老俩口配了一辆吉普车专供管理员买菜，蔡畅觉得既是浪费，又是特权，硬把买菜的专车退给了国家。到了上世纪80年代，她还穿着50年代的衣服。1975年，李富春去世。她把老俩口积累多年的10万元作为李富春的“特别党费”交给了党组织。几年后，当她又要把自己积存的3万多元作为李富春的第二笔党费上交时，身边工作人员问她：是否给孩子留下一点？她坚定地说：“钱是党和人民给我的，用不了就应该退给党和人民。我们留给他们的应该是党的好传统、好作风、好思想，而不是钱财。”……

美国著名作家尼姆·韦尔斯（斯诺夫人）这样评价蔡畅：“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国家能够产生一个比她更优秀的女革命家和比她更美丽的个性。”国际民主妇联主席戈登夫人盛赞蔡畅是“一位伟大的女英雄”，“她代表新中国”。文化大革命中，天安门出现“打倒蔡畅”的标语，毛泽东听后非常恼火，说：“蔡畅是老实人，连蔡畅也要打倒，那就‘洪洞县里没好人’了。”1990年9月蔡畅去世。追悼会现场有这样一幅挽联：“为中华崛起妇女解放赴汤蹈火，功高德重与世同龄；当人民公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高风亮节万代敬仰”。这是对蔡畅光辉一生的真实写照。

光辉的家庭伟大的母亲

蔡和森、蔡畅走上革命道路，与母亲葛健豪不无关系。

葛健豪，原名葛兰英，生于1865年8月，自幼聪明伶俐，极有悟性，五六岁时随哥哥在家馆读书习字，能背诵《四书》等经典。她16岁与永丰蔡蓉峰结婚时，蔡家已经中落。定居光甲堂后，与女革命家秋瑾的婆家桂林堂相隔不远，几次去拜望秋瑾，从秋瑾那里接受到了一种全新的思想。从此，她经常给儿女们讲秋瑾的事情，勉励自己和教育儿女，要做秋瑾那种有益于社会的人。

由于家庭日趋破产，儿女们难以继续上学。为了送儿女读书，葛兰英把自己私藏了几十年的嫁妆拿去典当，使蔡和森在1913年远离家乡，走上了读书救国的道路。不仅如此，在蔡畅幼年做家务时便教她识字。1913年夏，当蔡蓉峰为5000元银洋的聘礼，要把年仅13岁的蔡畅卖给一户地主做小媳妇时，她更是十分气愤，便暗地里让女儿“逃婚”到长沙，找到蔡和森。不久，蔡畅考入周南女校体育专科，并改名蔡畅，从此走上新的生活道路。

1914年春，年近半百的葛兰英带着已经出嫁的大女蔡庆熙还有一个4岁的外孙女，一家三代进入省城求学。当她来到湖南女子教员养成所时，学校老师见她年纪大了，不肯让她报名。她便让蔡和森帮她写一张状纸，到县衙去评理，并改名为葛健豪，自述：“健”就是要做改造社会的健将，“豪”就是要做打倒封建的豪强。县官读了她的呈文，觉得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妇人，就在呈文上批上“奇志可嘉”四字，令学校破格录取。就这样，葛健豪被免于考试进入湖南女子教员养成所，一时传为佳话。

葛健豪的勤奋求学精神，赢得了毛泽东等有志青年的由衷敬佩。毛泽东与蔡和森相识后，也很快相识了葛健豪，每次见到她，总亲切地尊称为“蔡伯母”。1915年，葛健豪在湖南女子教员养成所结业，回到家乡永丰镇，创办了“湘乡县立第二女子职业学校”，并担任校长。

而更被传为佳话的是葛健豪伴陪蔡和森、蔡畅赴法勤工俭学。当时舆论界称誉她是二十世纪“惊人的妇人”。正是在法国勤工俭学期间，玉成了蔡和森与向警予、蔡畅与李富春的婚事，使蔡家成为真正的“革命家庭”。蔡和森与向警予、蔡畅与富春相继归国后，她才带着外孙女李特特辗转归国。后人尊称她为“女中豪杰”、“革命的母亲”。如今，在双峰县城蔡和森同志纪念馆前，宽阔的广场正中央，就矗立着《蔡和森同志光辉一家》的群雕塑像。

蔡和森一家为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建设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勋。在1949年第一届全国政协会议上，柳亚子先生与蔡畅相逢，感叹万千，赋诗赞颂：“革命夫妻有几人，当时蔡向各成仁，和森流血警予死，浩气巍然并世尊。死生流转各天涯，今日新都奠众华。记取铁肩担道义，双飞李蔡两名家。”——

蔡和森夫人向警予，1895年9月生于湖南溆浦县，中国共产党唯一的女创始人，无产阶级革命家、妇女解放运动领导人之一。1928年3月，由于叛徒的出卖被捕，同年5月英勇就义，年仅33岁。蔡和森闻讯后悲痛不已，1928年7月在莫斯科深情地悲呼：“伟大的警予，英勇的警予，你没有死，你永远没有死！你不是和森个人的爱人，你是中国无产阶级永远的爱人！”1939年，毛泽东在延安纪念“三八”妇女节大会上高度评价向警予：“要学习大革命时代牺牲了的模范妇女领袖、女共产党员向警予。她为妇女解放、为劳动大众解放、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了一生。”

2008年4月，双峰县在女杰广场举行八女杰雕塑揭幕仪式。八女杰葛健豪、秋瑾、唐群英、向警予、蔡畅、王灿芝、曾宪植、曾宝荪，蔡家独占3位。葛健豪与“创立民国的巾帼英雄”唐群英、“辛亥三杰”之一的秋瑾，并称为“潇湘三女杰”。1943年，毛泽东在延安得知蔡母逝世后，提笔写下“老妇人，新妇道；儿英烈，女英雄”的挽联，给“蔡伯母”以最好的褒奖。1985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许德珩为葛健豪题写了“母仪是式，亮节高风”的赞辞，并题诗以赞：“豪杰蔡家多，儿女万人歌；堪为烈母颂，留学创先河。”……

有些遗憾的是，蔡和森、蔡畅故居光甲堂除了“修旧如旧”的一栋屋舍，蔡和森、蔡畅生平事迹陈列很少，只有十数块临时展板。我们不得不来到双峰县城的蔡和森同志纪念馆参观。虽然故居与纪念馆相距不过35公里左右、不到50分钟车程，但总给人以“远离”“隔断”之感。

蔡和森蔡畅故居是娄底市第一家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蔡和森同志纪念馆为国家三级博物馆，3A级旅游景区，自建成开馆至今，共接待观众100多万人次。湖南省政协委员李兴魁曾于2018年1月在省政协第十二届一次会议上建议将蔡和森蔡畅故居打造为党建文化园、红色经典旅游景区。娄底市人大代表罗平原在2020年1月娄底市人大会上建议将娄底市党史陈列馆列入政府项目规划，并选址在蔡和森蔡畅故居纪念园。

我想，能否将蔡和森蔡畅故居纪念园与蔡和森蔡畅纪念馆、娄底市党史陈列馆合而为一呢？如此，该是对“蔡和森蔡畅光辉一家”的最好纪念。（作者系长沙市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省作家协会会员）

作者：蒋集政

责编：张云荻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