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记者 徐亚平 见习记者 周磊 通讯员 张为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11月22日，随着湖南日报新闻专栏《“潮”着洞庭长江出发》第12篇报道发出，2020“跟着大雁去迁徙”全球候鸟跟踪守护行动圆满收官；但环保志愿者艰辛而壮丽的护鸟之路并未划下句点。

溯其源头，追鸟的故事要从2013年讲起。

那年1月13日，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邀集岳阳县时任县长张中于、常务副县长李勇，市畜牧水产局时任局长陈克祥以及江豚保护协会骨干志愿者江科明、范钦贵、徐沐辉等40多人，凌晨开进东洞庭湖西北河口黑嘴水域巡逻，发现不少小天鹅中毒死亡、另有两只小天鹅中毒后正在挣扎，志愿者立即下沼泽营救。几天后，小天鹅“死里逃生”，志愿者为它们装上环志放飞，并取了岳阳特色的名字：“大乔”、“小乔”。

2015年，又有两只小天鹅被救助，并装上了鸟类卫星跟踪器放飞。因为是在湖南卫视的一档“我们的动物朋友”节目中，由李宇春和杜海涛放飞的，志愿者将它们取名为“春春”和“涛涛”。

天鹅从哪儿来？飞到哪里去？沿途经过哪些栖息地？这一路上是否安全？为了解答这些疑问，岳阳市志愿者周自然发起了“跟着大雁去迁徙 留住江豚的微笑”活动，在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和人民日报《汽车与运动》杂志社的帮助下，组织国内顶尖的鸟类专家和生态摄影家，从洞庭湖出发，循着天鹅的卫星信号，跟踪它们一路北去，沿途宣传候鸟保护，发现鸟道上的生态和环境问题。此后，志愿者们还成功跟踪洞庭湖的苍鹭、小白额雁往返于洞庭湖与北极之间。

2018年，辽宁鸟类学家周海翔教授夫妇救护放飞了两只受伤的白鹤：一只从枪口下逃生，周自然将它取名“枪生”；另一只单腿白鹤，因环志编号为419，故名“419”。

3年来，周海翔夫妇以及辽宁摄影家冯景智夫妇，和湖南周自然、湖北李振文、江西王榄华等志愿者，一直都在密切关注它们生存和迁徙情况，只有信号一回到国内，他们就想方设法找到它们，观察它们是否健康、是独身还是已经有了配偶、是否已经繁殖并带回幼崽等等。全国的网友也高度关注，只要最新情况一通报，立即成为热点，“枪生”和 “419”就是爱鸟人士眼中的“网红”。

今年11月，得知“枪生”和“419”正在南迁途中，周自然赶到湖南日报社岳阳分社、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会商，请求支持本次南迁跟踪守护活动。

湖南日报社岳阳分社、《汽车与运动》、长城汽车、TFO户外、湖南赣源电力建设有限公司、汨罗融媒体、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联手全国各地鸟类学家、摄影家和媒体记者，组成公益科考队，日夜兼程，穿越辽、冀、京、津、鲁、苏、皖、赣、鄂、湘等地著名湿地，迎接并护送以白鹤“枪生”和“419”为代表的候鸟抵达大美洞庭湖。

万里秋风一雁来，白云深处独徘徊。科考队成员从全国各地汇集到沈阳，在法库县獾子洞湿地立下“跟着大雁去迁徙”第10号迁徙标志，以记载周海翔教授风雨救助白鹤“枪生”和“419”的感人故事。随后经锦州、盘锦、秦皇岛、唐山、北戴河、天津、东营、大运河、徐州、济南、南京、九江、庐山、景德镇，一路的颠簸，串起了多少历史文化名城和风景名胜，但谁也无暇滞留游玩。

资深志愿者高朔率全新推出的“哈弗大狗”车队从位于河北的长城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出发，一路行进，由国道进省道，由县道入乡村，在乡间和湿地留下民族汽车品牌强大的身影。那记录的不仅仅是万里奔波，更是中国汽车企业蓬勃向上的追求和高度的社会责任感。

穿越山东时，中国作协副主席、山东省作协主席张炜先生，山东省作协副主席葛长伟先生，东营市作协主席陈锦之先生多次邀请追鸟队员去城里做客，登泰山，看孔庙，但都被大家所谢绝；途经威海时，辽宁志愿者王敏的舅舅家近在咫尺，但她说这次还是不能去探望舅舅，要跟着鸟儿走；又到宿迁，这是本次活动赞助商、广州TFO户外负责人、志愿者王莉的家乡，她也想在老家看看亲友，但时间却不允许她有片刻的逗留。

志愿者们日复一日，天还未亮便起床出发，在朝阳喷薄而出之前赶到湿地与芦苇草丛中，去考察、去守望；每晚宿营时，至少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一路的辛苦、疲惫，难以言喻。当到达东洞庭湖时，车辆里程显示5300公里。这真是一场名符其实的“万里长征”啊！

11月11日，在辽宁盘锦辽河口国家级湿地保护区，大凌河和辽河一路逶迤奔腾，汇入渤海，旺盛而茂密的碱蓬草，在盛夏至金秋形成一望无垠的红海滩。这里是丹顶鹤越冬的北极，也是全球黑嘴鸥最大面积的繁殖地，还是斑海豹的重要“产房”。

深入10余公里，周围一片水乡泽国，百鸟翔集。海鸥、白尾鹞、翘鼻麻鸭、大杓鹬、东方白鹳、灰鹤、白鹤、丹顶鹤时起时落，场面蔚为壮观。志愿者周自然、刘丽等四人另辟蹊径，近距离邂逅了丹顶鹤一家三口。

它们在沟渠对面约20米的碱蓬草地上。发现志愿者后，它们并没有急于起飞，而是抬头观察志愿者的一举一动，发现对方并无恶意，便放心低头觅食。志愿者安安静静地欣赏着它们优雅的身姿，感受着人来鸟不惊的和谐，然后悄然离去。

经过7个小时的观测，行动组4次成功观测到30只丹顶鹤，大家都喜于形色。周自然情不自禁赋诗一首——

苇地萍天一望中，由来造化有奇功。

海纳辽河盘赤锦，滩留丹鹤舞红蓬。

这一路，观鸟，护鸟，也救鸟。期间，周海翔教授就遇到两次来自东方白鹳的求助。

16日早晨，鸡西市野保协会志愿者向周海翔远程求助：一只翼下受伤出血的东方白鹳被农户发现，需要及时救治；13日，行动组车队驶经天津滨海新区，周海翔和队医王敏紧急救助了一只因撞上高压线致翅膀骨折的东方白鹳。

虽然东方白鹳的受伤地点不同，但其受伤原因，追根究底，都与栖息地缺少食物息息相关。追鸟，拍鸟，不只是追求感官的刺激，一路上大家都在体验、考察候鸟停留地的生态环境和人文环境，并提出合理化建议。

江苏宿迁骆马湖理应为候鸟南迁节点，但因为过度的采砂和农业、渔业、旅游业开发，导致鸟道不畅。周海翔等志愿者2018年对这里进行考察，强烈呼吁在这里为候鸟打造关键的中停地。16日再次来到骆马湖，大家得知采砂已全面禁止，退渔还湖也在紧锣密鼓地实施中。

傍晚，周海翔、周自然和江西志愿者王榄华租了一艘快艇进入湖区圩塘集中区考察。他们发现许多鱼塘，水深均在1米以内，只要在渔民迁出的基础上做适当的生态修复，就能满足白鹤夜宿后再迁徙。届时这里就是鸟类的‘宿迁’——夜宿再迁地。

孤舟有归客，早晚达潇湘。最后一天，行动组走进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这一刻起，他们领悟到——白鹤和江豚同属于濒临灭绝生灵的脆弱与无奈。2011年开始，江豚协会开展无数次巡护、宣传、抢救等行动。其背后，是诸多志愿者几乎以命相搏的奉献;其结果，是长江滚滚波涛里迎风跳跃的欢快豚影。周海翔、李振文等人皆震撼于此付出，也欣慰于此结果。

江豚保护协会播放的纪录片中，有一幕是江豚被螺旋桨割出巨大而触目惊心的伤口。辽宁志愿者王敏走出协会，依旧泪盈于睫。“怎么流泪了?”有记者问。

“看不得这种伤害，人类太自私了!”善良的王敏最心疼被人类行为伤害的生灵。

在东洞庭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科研监测宣教中心，大家分享一路的观察与心得。广州TFO户外从2015年开始便赞助、支持追鸟行动，但负责人王莉是首次参与守护行动，她全程都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观察候鸟迁徙，也因此更关注如何让普通人和下一代同样认识到候鸟守护的意义之深远之重要。

“你今天做的善事，人们往往明天就会忘记。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做善事。你多年来营造的东西，有人在一夜之间把它摧毁。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去营造。”王莉引用特蕾莎修女的一段话，让大家心中的小火苗旺盛地燃烧，“Do it anyway!无问东西。”

作为强大后盾单位，湖南日报社为本次活动开辟专栏《“潮”洞庭长江出发》，“潮”即朝，指方向；“潮”也是潮流，是时代的大势；“潮”更是时尚，这时尚，是向着洞庭和长江的。习近平总书记号召“保护好一江碧水”，湖南志愿者敢为人先，从长江湿地保护看生物多样性的修复，大家的眼光不局限于洞庭湖长江本身，更着眼于一年一度迁徙候鸟万里征途中栖息地的安危。正如岳阳志愿者严钦海所说：“如果迁徙之路没有保护好，我们最终保护的也只是一座空湖。”

在这场“追鸟长征”中，新湖南客户端同步推出《云中谁寄锦书来》专题，采取图文、视频的方式，以细腻的笔触、精美的图片，为公众揭示了鸟类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报道先后被人民日报客户端、中国日报网、国家林草局等转载。

岳阳电视台严钦海既是记者，也是环保志愿者，他已经3次参与万里追鸟行动，真实记录了全过程，并利用自己的资源优势，突破地域局限，通过湖南卫视、湖南经视乃至央视等平台展示候鸟迁徙的艰辛与壮丽。

“候鸟的困境被记录，才有迁徙路上的遇见。”这是周自然在行动结束时说的一句话。因候鸟觅食、栖息之种种艰难困苦，方踏入迁徙之旅。“五湖明月伴迁徙，同挽河山入画廊。”寻找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活方式，还候鸟以坦坦荡荡的归途，才是此次行动的真正目的。

责编：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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