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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何云波:阳明山记——“永州N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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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09 12:34:48

题记:

写完“湘大八记”,便生出写写故乡永州的念头。湘大是我精神的故乡,而永州,是实实在在的故乡,生于斯,长于斯,后来义无反顾地离开它,到了城市,享受着城市的繁华、现代,然后,一次次地回乡,然后,有了动人的乡愁。

本来第一篇想写我的家乡新田,因为毕竟那是我出生、成长之地。可几次动笔,又几次放下,正所谓近乡情怯。正在踌躇中,见山明兄的美文《山中避暑》已先出来,我成了其中的“朋友”。本来约了山明兄写关于永州风景人文的同题散文,凑个永州新八记、十记之类,如今,“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但有约在先,只好麻起胆子,权当续貂,哈哈!

这“永州记”不知最终能写到几记,姑且先以“N记”名之。

是为记!

第一次上阳阳山,是在2007年4月,杜鹃花开的时节,永州双牌弄了个阳明山杜鹃文化节,其中有个海峡两岸围棋交流赛,大约是因为台湾也有个阳明山。我是永州人,挂着个“围棋博士”的头衔,在围棋界有了点名气,也许是中国棋院的推荐,被邀请作为嘉宾,然后有了第一次的阳明山之行。

那次文化节的开幕式放在阳明山小黄江源景区入口前坪的广场上。一长溜的车流,浩浩荡荡开进阳明山,开幕式也很是隆重。但上午活动结束,记不清是否去过其它地方,就下山了。葱郁的阳明山,并没有给人留下太多的印象。记忆中最深刻的,是进山的那条路,刚修好,大量的黄土碎石,淹没了绿色植被,那感觉,就仿佛是大自然母亲,被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直流……这次活动的主题是和谐、生态,而这场景本身,就颇给人一些违和之感。

本来以为第一次的阳明山之行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隔了一天,就有了再次上山的机会。

2007年1月,中国棋院院长换届,华以刚接替王汝南,成了新一届中国棋院的院长。这海峡两岸围棋交流赛,华老自然成了最重要的嘉宾。华老因故晚到了一天,我曾在一篇文章《我眼中的围棋三老》中有一段记载:

那天中午吃饭,气氛感觉有点不对,原来前一晚,华老从北京飞桂林,本来到达就比较晚,从永州去接他的司机,出机场上高速后,把方向弄反了,奔南宁而去。走了好一段路,发现错了再绕回来,结果凌晨三点才到住地。中午华老在那里讲述着他的“午夜惊魂”,县里的领导颇为不安,决定第二天专程陪华老上阳明山,看到我与华老说话比较投缘,一定让我作陪。我说,不是第二天有座谈会,让我主题发言吗?县里的领导挥挥手,那没关系,陪华老要紧。第二天,与围棋部的武力,《围棋天地》的朱振南一起,陪着华老再上阳明山…… 葱笼的森林,美丽的杜鹃花,山上的野味、米酒,殷勤好客的山妹子,让华老高兴起来。那天中午喝了不少酒,下山的路上,华老红着脸,一路都在学着湖南话说我是“湖南人( fu lan yen)”,然后解释为什么,讲述他们家族先辈的故事……

那时正是四月下旬,从万寿寺拾阶而上,满山的杜鹃花,红的、白的、紫的,开得正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杜鹃花海,于是,阳明山,连同那灿烂的杜鹃花,就永远留在了记忆中。

再上阳明山,已经是十三年之后了。

那天,到了永州,与山明兄、罗弟子商量行程。山明兄说,他们一家子,刚从山上下来,如果我去,可以再次陪着,去山上清凉几天,我说好!

罗弟子作为湖南日报社永州分社的社长,说他也一直没去过阳明山,正好陪同一起去看看。我说,你身为大记者,可得好好宣传一下俺的家乡。他说,那是份内之责,当然当然。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自己开车,往阳明山进发。本来已有高速,导航却好像知道我的心意,把我们导向了永连公路那条老路上。这也是过去从永州去我的老家新田的必经之路,于我而言,这也是一条怀旧之路,那就正好,重温一遍那旧时的记忆吧!

阳明山绵延百公里,延及零陵区及祁阳、新田、宁远等县,主体在双牌县境内。到了入阳明山景区的牌门,走高速的山明兄一家已在那里候着。然后离开永连公路,拐进了山道。一路郁郁葱葱,当年见到的路边一坡一坡的黄土,已全部成了绿荫,山风也逐渐有了凉意,正所谓清风送爽,人也精神起来。

在山路上盘旋了半小时,来到景区管理处所在的小镇。核心景区里酒店和民宿有限,我们是临时安排,只能先在这里对付一晚。不过,酒店不大,名头倒是不小:阳明山大酒店。

此时已是十点半,老板让我们休息一会,吃了中饭,再进景区。我们却有些急不可耐,卸下行李,就出发了。第一站,小黄江源景区。见到当年文化节活动的广场,颇有几分亲切之感。山明兄夫妇带着孙女在小溪边嬉戏,我和罗弟子沿着溪边小道,一边往里走,一边听他讲自己的漂流史、奋斗史、家庭史,之前写“湘大江湖志”之“罗弟子”,不过是凭当年求学时的印象和他微信中的文字,而在幽静的山林、潺潺的流水中,也许,人是更容易敞开心扉的吧!

中午在一农家乐吃饭。酒足饭饱之后,我和罗弟子就在户外长廊的条凳上,枕着清风,酣然入梦。山明兄说,大教授和大记者的睡姿,还有鼾声,都已摄录在案,供后学景仰。我说,这叫饥来即食,困来即眠,没点修为,无此道行,哈哈!

下午,游万寿寺和万和湖。漫步在万和湖边,徐徐的风,多姿多彩的云,碧绿如玉、安静如处子的湖……罗弟子说,他去过永州不少名胜之地,阳明山是最适合安静地待几天的地方。

晚上吃饭,罗弟子照例是酒兴大发。喝过酒,散会步,搬张桌子到酒店前坪,小溪边,三个人喝茶聊天。罗弟子酒意未消,坐不住,又一个人转悠去了。过了一阵,回来,罗弟子看朋友圈的运动排行榜,还屈居第二。不行,要永远争第一,刚坐下,兴冲冲地,又站了起来。想罗弟子在大学就拿过万米跑第一,在绿茵场上曾是跑不死的小罗,我笑,说:弟子,快去快去,一定再拿个第一回来。

继续与山明兄闲话。一轮月亮慢慢越过竹海,升上山脊,时微风习习,溪水潺潺,夜凉如水……

那晚一起吃饭的,还有一位已经退休的书记和他的夫人,两位都是领导,谷书记在县里和高校当书记多年,退下来后,每年暑期都要来阳明山住上一、两个月。我们加了微信,他把一些写阳明山的诗发给我看,其中有一首《阳明故事》:

秀美阳明山/有个神奇的姑娘/半年休息/半年上班/无论你是谁/来自何方/……来到阳明山/她都会给一个深情的拥抱/一个深吻让你终身难忘……你想娶她回家/那是天方夜谭/干脆告诉你吧/是阳明山养育了/这魅力无限的姑娘/她的名字叫凉爽

哈哈,既然娶不回去,夏天来阳明山,入赘委身给这家“姑娘”,倒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啊!

此后,谷书记差不多每天都会在朋友圈里发一诗作,“一景一诗”,如:

根语

诗与远方空向往,

妩媚婀娜不沾边。

花言巧语难为情,

天天向上梦泡汤。

隐姓埋名心所愿,

盘根错节是专长。

博采精华非利己,

枝繁叶茂我为源。

野花

阳明山上野花烁,

万紫千红展婀娜。

一生难得枝独秀,

铁杆粉丝无须多。

观“山”

阳明之巅有仙“山”,

巨擘挥毫写蓝天。

欲知宗师名和姓,

米芾真卿都汗颜。

这些诗,难言是名篇佳构,却也自然天成,每天在清静的世界里,从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的平凡中去发现诗意,并以平实的文字表达出来,独乐乐,共众乐乐,对一个曾经身居“舞台”中心的人来说,不失为一种很好的修身养性的方式。难怪山明兄说,谷书记退下来后,心态好,过得自在。

一夜无梦,六点多起来,看离早餐还有一段时间,一个人出去溜达。这“镇”,其实就是一个小村落,一条公路穿村而过,还有条小街,过了街就到了村边,有小溪环绕,有妇人在浣洗衣服,有鸭子觅食嬉游,有闲人站在石桥上看流水……再多走几步,就是大片的真正的田野了。一垄一垄的稻子,将熟未熟,鹅黄的稻穗夹在绿叶中,满满的骚气、正能量。还有那金黄的玉米,在早晨柔和的阳光下,无限的灿烂,再衬以山峦、竹海、蓝天、白云,还有阳光如光柱般透过来,明、暗相间,组成了一幅极美、极丰富又极富于日常生活气息的画面。那一刻,一个从乡村走出去的游子,仿佛一下接了地气,真的有一种回家般的悠远的亲切啊!

然后庆幸,在核心景区外的这一晚。其实所谓景区与核心景区的区别,也就在于一道门,一道用于收费的门而已。

吃过早饭,罗弟子要忙他的经国大业,很是不甘不舍不情不愿地下山去了。跟山明兄夫妇和他们的宝贝孙女,继续往山里去,在一家民宿安顿下来。

昨日已经驱“车”观“景”,把几个核心景点一网打尽,剩下的就是休闲了。在电脑上码点字,看看写永州的闲书,吃土菜,饱食之后,溜达一圈,夜晚在月光下,吹着山风,喝喝茶,说点闲话,一天的时光就打发了。

山里的人自在,狗也淡定,见了人爱谁谁,难得叫唤一声。鸭子在水里自由嬉戏,连牛也是放养,满山转悠,主人也不担心它们跑了。外面的人进来,爵位、功业之类,也就可以暂时放下。

屋前有一空坪,路边有条小溪,沿溪行,半里许,就有一小潭,名情人潭(又作恋人潭),潭中一小岛,名恋人岛,水边一林子,名幽静林。有木牌介绍“情人潭”:

此处水体景观优美,清澈的溪水像恋人的眼睛,碧绿的湖面如温柔的臂弯,潺潺流水似爱人在呢喃。情人们在蓝天白云下,漫步于青山竹林间,看野花摇曳,听小河淌水,这片爱情港湾尤显万种风情。

这不知出自哪厢文人之手,煽情夸张。不过,这潭、这林子,确实不失一散步休闲的好去处。各种修长、挺拔的林木,如黄杉、红豆杉、金钱松之属,掩映出一片清幽无限的天地。据说,秋天的时候,这里会金黄一片,犹如“林中的少女”在水边梳妆,构成一幅天然的油画。正值夏季,无福邂逅“林中的少女”,但每天饭后,无论早晚,或者一个人,在水边,选一块石头坐下,看天上的云彩变幻,看披红着绿的练家们练功,看人钓鱼,或者看无可看发发呆,竟也让人“恋恋”。有时,跟山明兄散散步,风花雪月。偶尔忧国忧民一回,惊悟读书人本性难移,赶紧打住,莫谈国是,莫辜负了这好山水。

山中凉爽清静,文思泉涌,将一部写湘大母校的散文书稿整理完毕,补了后记,又为一位学生的文集写了序。山明兄说,夏天来消暑的多,山里不让大力开发,民宿有限,本来只订到两晚的房,后来房东设法调整,增加一天,可住到周六。心里窃喜。周五那天,上午继续码字,下午又接着码了一会,感觉文思枯涩,头脑滞胀,突然醒悟,如此好山好水,天天不忘“文章千古事”,立言立名,真是暴殄天物、天理难容啊!得,回归大自然吧!

山明兄要照看孙女,一个人开着车,先去了万和湖。那天跟罗弟子已经绕湖转了一圈。今天一个人,更为从容,随走随停,拿出手机拍一拍,不同的角度,湖山呈现的是不同的面貌,天上的云,也不断地在变换着姿态、色调,映照得湖面千姿百态,妖娆无限。特别是在逆光之下,山峦成了剪影,倒影在湖中,正所谓山光水色,融为一体,成了灵动的油画。

万和湖水,应该来自山上自然的清泉,后来筑起大坝,便有了这汪蓝幽幽的水,蓝得那样深,蓝得那样诱人,那样忧伤……真担心,恍惚间,以为有水仙召唤,成就纵身一跃的美丽与浪漫。

当年没湖的时候,这里也应该是风景绝佳的所在,是人修行的好去处。据说宋代这里就建有昭禅寺。明正德年间,妙竹公主厌弃繁华,决意修行,到了不少地方,都不合意,索性信马由缰。结果,马到了这里,不肯再走。于是,就在这马歇之处,公主停了下来,“尽驱前僧”,更名“歇马庵”,在此潜心修道,后成仙,成了“一品仙姑”。至今,歇马庵遗址犹存。

一个人来到遗址前,见早已锈迹斑斑的铁塔、铜炉、大钟……想着,歇马庵的故事,固然说明了这块地方山水的魅力,但妙竹公主以皇家的身份,“尽驱前僧”,以求一人清修,那“道”修得怎么样,也就大可怀疑了。至于“一品神仙”之类,尽管出自世人的想象,但直到如今,和尚、道士们仍然分“品”,以“品”享受待遇。可见修“身”易,真正要见“性”,难啊!

“阳明”者,“朝阳甫出,而山已明”也。也许,古往今来,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明“心”见“性”的方式,与阳明山也就会有不同的遇合,就像万寿寺供奉的七祖活佛秀峰禅师。秀峰和尚可算得是我真正的老乡,他的家乡东山岭村,就在新田县陶岭乡,离我家也就三、四里路。乡人何宗勇写过一本书《活佛万家朝》,记活佛出生、修行的各种传说。秀峰生于明正德七年(1512),曾在新田陶岭师姑庵、石羊武当山、大冠岭、秀峰庵等地修行,16岁,据说经七天七夜奔波,来到阳明山,在祖爷岩内独自潜心修炼三年,后又远赴广东曹溪(今南华寺),体究六祖道要,日益精进,居三年,默传六祖宗旨,返回阳明山。39岁,坐化成佛。据说起关时“宛然若生,爪发弥长,肉体俨若金刚”。明藩南渭王崇其号曰“七祖”,赠匾额“临济正派”,改寺名“万寿寺”。从此,“名山千古仰,活佛万家朝”,万寿寺成为善男信女顶礼膜拜之地。

六祖惠能(638-713年)是唐初时人,秀峰(1512—1550年)与其相隔了八百多年,却阴差阳错成了“七祖”。而我,秀峰的家乡人,小时还曾在东山岭村做客,知道这位“活佛”,却已经是2007年,与华老拜见万寿寺的住持。彼时,一面拜见佛尊,一面心里大叫惭愧!

这次重上阳明山,重新来瞻仰万寿寺,面对“七祖月身宝殿”,便更多了一分庄严与亲近。“振奋精神勇猛精进,庄严国土利乐有情”,这“国土”,这“有情”,仿佛也就更多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其实,那天下午,我真正的目标是观杜鹃花海所在的山顶。离开万和湖已过下午五点,车过万寿寺,无暇停留,一路盘旋而上,山间公路越来越狭窄、陡峭。有的转弯处,仿佛进了一个死角,绕过去,又是一个新的天地。快六点了,终于来到山顶。山顶有块小平地,有一平房,是永州市广播电视设在阳明山的一个微波总站,有几个工作人员,顾不得与他们搭讪,赶紧走到一边,极目四望,阳明山大大小小的山峦,一层一层地绵延开去,仿佛就那样一直会到天边。这时看远处的万和湖,仿佛成了一个盆景,而万寿寺,万绿丛中一片红,分外地耀眼。

登上微波总站的平台,这“台”,像个古堡,又如仙境,仿佛就我一个人,遗世而独立,不知今夕何夕。想起《永州府志》的介绍:“其麓险绝,几疑无路。有银沙十里,鸟道盘折,上与天齐。及登顶峰,左衡右疑,极目千里,身在云际,超然出尘。”


此时,太阳就要落下,已经被远处的山挡住一部分。落日的余光洒在一片树丛中,那么明媚,那么柔和,山风吹拂下,这阳光似有着一份直透人心灵的温暖。我也仿佛被净化了,在那个有色透明的傍晚。

下得山来,已快七点,山明一家在等我吃饭。我还在兴奋中,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给他们看。山明兄说,你算幸运的,杜鹃赏花季节,那公路是封闭,不让车上去的。想想也是,好些路段,特别是拐弯处,根本无法错车。我连说,幸运幸运!这也是我第一次开这么险的山路啊,无知者无畏。

第二天下山,我跟山明说,新田的一帮棋友约了中饭,我们就此别过,我还去小黄江源看看。

其实没什么要看的,就是心里还有着种种的不舍,在山中多呆一会是一会。一个人沿溪行,据说这条路一直上去,可以一直走到万寿寺去。因为没公路的时候,这路就是善男信女的朝拜之旅。我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注定走不上去,也注定只能在红尘中沉浮。

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来完成这段朝拜的“旅程”吧,也权当留个再来阳明山的念想。

去的路上,在一瀑布下的水潭边,有一人在垂钓。回来时,见他仍在那里手持钓杆,静静候着,却并没见钓上什么鱼。姜太公钓鱼,钓的大约就是一种心情吧!

回来,读山明兄的《四季阳明》,文分四“季”,我以为写得最好的还是第一“季”,因为是春天,有阳明山最有特色的“杜鹃花开”:

山中的杜鹃一片片簇拥在山坡上,高达两三米,花开的时候,总是绽放在游人的头顶,鲜艳的花朵映衬在蓝天里,更是风情万种、娇艳可人。更奇特的是,山上的杜鹃花颜色更加丰富,除了山下常见的红色,还有黄色、紫色和白色,不同颜色的杜鹃仿佛约定一般,在不同的时段依次绽放。紫色杜鹃在四月的中下旬率先展开,当紫色即将凋零的时候,黄色杜鹃应时而开,然后是白色的杜鹃接踵而至,到了五月初,红色花朵才攀上高枝,迎风怒放……

山明兄在文山会海中浸淫多年,还有如此纯净的文字,大约就是心里还安放着一块属于“自然”的领地吧!这次上阳明山,最遗憾的就是季节已过,处处见到杜鹃花树,那“花”,却仍然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的“印象”里。记忆中,我曾置身于那如云霞、如火焰的怒放的“花海”中,恣意追逐,静静凝望,然后让影像留在镜头里,心灵中。后来,我曾把一丛杜鹃作为电脑桌面;后来,几次更换电脑,那些“花”儿都不见了。

那片笑声,

让我想起那些花儿……

依稀记得,在我的散文集《老屋》中,曾用过一张阳明杜鹃的照片。但集中实在无写阳明山的文字,翻了半天,原来是在写一个学生的文字里。那学生自号“无花”,那时可能正处在人生的迷惘时期,我用那朵开得恣意、放肆,白得妖娆、明亮的杜鹃做配图,也许便包含了勉励之意:人生怒放如花,而有时,无花也可能有果。

后来,那学生在当地开了家名为“锦时”的书店。诗书花月是锦时,人生花季无须多。其实对个人而言,有时,能留一片花在心中,让她时刻灿烂着,也就够了。

这样想着,没再次邂逅阳明杜鹃的遗憾,也就淡了许多。

2020.8.25—27

作者简介:

何云波,湖南新田人。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

责编:蒋茜

来源:棋禅一味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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