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根于“息壤” 建构在“清都”
徐亚平
不论作家的写作理念多么前卫,他都要回答一个根本性问题,如何处理与生活和更广阔的现实之间的关系。而最好的回答一定是他的作品,不可能是其他任何。读湖南文艺出版社新近出版的作家舒文治两卷本小说新集《永生策划师》,我看到了他的写作追寻和自我践行,他在不断敞开的时空里,一层一层夯实自己的小说场域,以先锋的面目出现,以扎实的写法贡献了别开生面的文本。
(《永生策划师》 舒文治 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
舒文治创造性地提出了一个小说创作的理想状态:息壤生机。息壤源自神话,暗含土地的密语,写作者只有领悟其中的秘密,才有可能使自己的作品生生不息、生机勃发,也才有可能在星空和大地之间架通一座“彩虹桥”——物质和精神的美妙联系得到艺术地呈现。
他小说中的生活是沸腾的,甚至可以说是红尘滚滚、泥沙俱下、五音纷繁、百味杂陈。他所写的含泪带血的生活,也像海盐通过阳光蒸发之后结晶出一粒粒“自范”的晶体。“自范性”既是文本内在的有序之美,也是一种写作自律,表现于人物上,尽管他们尘土满面,但精神上是洁净的,自我清洁的过程真实而令人感动,人物形象表现得驳杂而具有内在丰富性,生活的生机和小说的生机风雷激荡,正如著名作家韩少功对他的精当点评:“自有色彩斑斓的浩荡喷涌。”
这源于他甘当“社会深处的长期卧底”,把自己的根须扎进世俗当中,也即息壤之中,不断熟悉,不断研究,不断参悟我们共同经历的日常生活,以世俗之心写世道人心,却又不被形而下的重力所拖累,表现出异常清醒的辨识度和运用自如的掌控力,在尘土飞扬的跑道上,他滑出了小说的升腾姿态,所谓“从世俗中来,到灵魂里去”。
他借神话中天帝的居所——清都来精妙安放自己的小说王国。地域性能使现实主义更接地气、更具底蕴,也就有了更大包容的可能性,但地域性一旦局限在某一个实地,并以一一对应的考证作为美学标准,那么,小说的表现空间必被自我封闭,小说赖以生存的想象力肯定会折戟沉沙。
舒文治的小说之道是,用现实材质建造自己的梦幻宫殿,将现实人生和虚拟人生两相叠合,把写实主义和“神实主义”融通化用,对神话、传奇、传说、野史、公案进行着个人修改,或者说是二度创作,借助这些,他的“清都王国”便是一种复式的呈现,既是物象的,又是镜像的;既是风俗画,又是变形画;既是中国的乡土,又是精神的飞毯;既是诗性的流浪地,又是小说的试验田。清都,因为息壤抛洒还在不断生长之中,其小说的边界可见以梦为马的拓荒。
如是观之,舒文治的小说,便不仅是可观而已,更值得期待。他小说的背后,有一个不会消失的传统,那便是楚辞超拔的想象力,对现实深沉的关切度,在多重世界的自由穿行。当这一传统笼罩在大地上成为文脉和氛围时,舒文治需要做得更果敢坚定的是,足踏息壤,追随息壤,“舒并节以驰骛”,奔向那广大深远、众妙生发的清都王国。
责编:王相辉
来源:湖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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