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江南先一笑

——四地诗家“溯源汨罗江”纪行(之捂诗)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记者 徐亚平

通讯员 欧阳林 胥扬 周敏 姚望

投荒万死鬃毛斑，生出瞿塘滟滪关。

未到江南先一笑，岳阳楼上对君山。

读到此诗，您是不是感觉似曾相识?

诗家何人?黄庭坚也。诗为《雨中登岳阳楼望君山二首》其一。

6月14日，“溯源汨罗江，一路诗意行”采风团溯江而上，抵达黄庭坚的故乡修水县。

夏至将至，春已归去。归何处?得问黄庭坚。

“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当大家步入修水县黄龙乡政府接待室，第一眼欣赏到的便是诗宗的这首小词。

眼看春天渐行渐远，诗宗陡然寂寞起来，感到无处觅得安慰，像失去了亲人似的。词人的主观感受，自然也反映出了春天的可爱和春去的可惜。作者近乎口语的语言中，寄寓了深重的感情。全词构思十分精妙：不知春归何处，一心要向人问个明白;无人能知时，又向鸟儿讨教。问人，人无语，问鸟，鸟百啭，似乎大有希望;然而，词人自己又无法理解，这比有问无答更可叹。最后，鸟儿连“话”都不“说”了，翻身飞走。此番妙趣横生的抒写中，作者的惜春之情跃然纸上、呼之欲出。

对此妙词，读莫若捂。

1. 万里写入胸怀间

五百里风尘仆仆，采风团马不卸鞍，迫不及待造访了黄庭坚纪念馆。

上午在汨罗江的源头黄龙山的时候还艳阳高照，下午到黄庭坚纪念馆，却大雨滂沱。记者的第一感觉是，落雨天，留客天。而修水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袁汝琴却有别解：“都说好雨知时节，其实好雨也是通人性的，因为我们来到的是黄庭坚纪念馆，因为这里也曾与周敦颐有关系，我想老天也是让我们以这种非常特别的方式来追思我们的周敦颐先生、黄庭坚先生，表达我们的崇敬之情!”

踏着一地的清流，此行60多位诗人、作家、学者向伟大的诗宗黄庭坚朝圣。

七百里修江烟波浩渺，五千年古艾人文深蕴。修水是一座因水而命名的城市，采风团能够相聚修水，也是因为水，或因汨罗，或因修水。说起修水的好，说起修水的妙，袁汝琴“我不怕有王婆卖瓜之嫌，修水红色、古色、绿色、特色，可以说是魅力四射”。

自江西省西北部出发，清澈的修河蜿蜒东流，注入鄱阳湖。修水县在宋代隶属洪州。时称分宁。自县治沿河西溯十五里，有一个山灵水秀的美丽村庄——双井。宋仁宗庆历五年(1045)六月十二日，著名诗人、书法家黄庭坚就诞生在这里。

黄庭坚自号清风客、山谷道(老)人、八桂老人，与苏轼并称“苏黄”，为“苏门四学士”之首，开创“江西诗派”，被奉为一代诗宗。其文赋骨力强，法度严;其词清丽，时有雅作。书法继往开来，卓然自成一家，为“宋四家”之ー。被誉为我国文化史上的“全能型”、“复合型”文化巨匠。一生为官忠信，为学严谨，为民道德，为子孝行，以诗书双绝、孝友双全传世追古，垂范千年。

袁汝琴跟记者说，修水有两个大家族，其中一个就是黄庭坚的家族。“说到黄庭坚，其实黄庭坚的背后是一个大的家族。黄庭坚的故乡双井，一朝一姓一族曾经出了48位进士，被誉为‘华夏进士第一村’。双井黄中理、黄中雅兄弟生了10个儿子，这10个儿子都先后考取了进士，被称为‘双井十龙’，祖孙四代，堂兄弟10人全部考中进士，这就是黄庭坚的家族。”

2. 风前横笛斜吹雨

小步走过黄庭坚纪念馆，系统、虔诚地温习了黄庭坚的艺术人生。

一粒粟中看世界，半瓣花上道人情。黄庭坚的诗以杜甫为宗，讲究修辞造句，强调“无一字无来处”，多写个人日常生活，风格奇崛，为江西诗派开创者，构建并提出了“点铁成金”和“夺胎换骨”等诗学理论，成为江西诗派作诗的理论纲领和创作原则，对后世的文学创作自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作为宋代大诗人之一，黄庭坚对宋诗的影响甚至超过了一代大文豪苏轼。苏轼作诗以气运笔、放笔纵意、纵横驰骋、大开大阖、变化莫测、结构复杂，无迹可求，所以苏诗成就虽高，师之者极少，未能形成流派;黄庭坚的创作思路有迹可寻，甚讲法度，便于学习，所以其追随者很多。可以说，黄庭坚诗是最具宋诗艺术特色的。受黄庭坚影响形成的江西诗派，也影响了南宋一代诗风，并对后世造成深远影响。苏轼做侍从官时，曾举荐黄庭坚代替自己，推荐词中有“瑰伟之文，妙绝当世;孝友之行，追配古人”之句，可见推举之重。

“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在纪念馆里，在风雨声，细读黄庭坚《鹧鸪天·座中有眉山隐客史应之和前韵即席答之》，忽觉老先生就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走出黄庭坚纪念馆，岳阳市屈原管理区知名诗人彭仁满告诉记者，黄庭坚写湘水、洞庭的诗有20多首。他用正宗屈原普通话吟诵着诗宗的《渔父二首》——

草草生涯事不多，短船身外岂知他。

蒹葭浩荡双蓬鬓，风雨飘零一钓蓑。

春鲔出潜留客鱠，秋蕖遮岸和儿歌。

莫言野父无分别，解笑沈江捐汨罗。

大概是端午临近，触景生情，他又思念屈原、想吃粽子了吧。

3.欲换凡骨无金丹

黄庭坚擅长行书、草书，楷书也自成一家。学书尤为推崇王羲之《兰亭序》。其有一首赞颂杨凝式的诗，可以说明他对《兰亭序》习练体会之深：“世人尽学兰亭面，欲换凡骨无金丹。谁知洛阳杨风子，下笔便到乌丝栏。”这其中不能没有其对王羲之书法学习的深悟。

黄庭坚在上溯晋唐、学习前人经典书法时，对其影响最大的莫过于苏轼，可以说黄庭坚的手札小行书在很大程度上是学苏轼的。

黄庭坚行楷大字书风的形成当为其于京口见断崖《瘗鹤铭》之后并不断师法孳乳而自成家法的。

黄公草书是学时人周越的。苏轼以周越书为“险劣”，米芾则评周越书为“气势雄健而锋刃交加”。黄庭坚对草书笔法的深刻认识和掌握，当是“得张长史、僧怀素、高闲墨迹，乃窥笔法之妙”的。

中国书法以草书为最高境界，非天资出众，积学深厚者，往往难以造次。黄庭坚草书的成就最高，且千年来无人相埒。这些草书中，有多件巨幅长卷，堪称书法史上的一个奇迹。

4.山谷诗乡多芳美

有谁知道陈宝箴吗?陈宝箴与湖南有关。

袁汝琴说，修水还有一个大家族就是义宁陈氏家族，有在不同领域取得杰出成绩的五位人物，修水人称之为“陈门五杰”。

陈宝箴是晚清非常有魄力、有建树的封疆大吏，曾任湖南巡抚。

陈三立是清末同光体诗派的领袖、维新四公子之一。

陈衡恪是中国速写漫画的创始人，我国近代大书画家，是吴昌硕之后、齐白石之前，一个承前启后非常重要的人物。

当然还有陈寅恪。陈寅恪是我国现代史学大师、国学宗师，被誉为“三百年来国学第一人”。

另外，修水还有陈封怀。陈封怀是“中国植物园之父”。

“一个家族中，有4位都分列条目列入《辞海》。翻遍整部《辞海》，以家族形式出现这么多位的仅此一家，而当时编修《辞海》还是因为陈封怀在世而未编入。”袁汝琴称，“有学者撰联：从义宁陈入近代史，翻大辞海看一家人。”

图片作者：徐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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