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刚满18岁。

经过层层的体检关卡，穿上绿色的军装，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当兵来到了驻扎在广西桂林某部的一个野战部队。

头三个月，我们这些来自祖国各地的新兵被分在一个叫“雁山”的地方搞集训。

一晃，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就要结束了。晚饭前，连长宣布：明天要进行实地投弹。

新兵们一听，既高兴，又激动。于是，大家互相鼓劲：明天一定要把弹投好!

其实，最不放心的，还是那个带我们的四川籍班长。平时看他总是虎头虎脑的。这不，吃饭没多久，他又召集我们几个新兵，来到操坪里重复着白天投弹时的规范动作。

最后，班长叮嘱我们：“手榴弹在3-7秒钟之内爆炸，成15度夹角散开;教导队有个教员能投70多米，手榴弹在空中爆炸……”他说得神乎其神，我们几个新兵也跃跃欲试了。

第二天，汽车把我们拉到一个四面环山的“夹皮沟”里。那里有一块大草坪，一条早已挖好的安全防护沟，横在草坪边沿。连长命令我们卧倒在沟里，然后按班顺序依次进行投弹。一会儿，手榴弹在草坪上爆炸，一股股硝药味扑鼻而来，新兵们既兴奋，又紧张。

约摸半个时辰，排长叫我上沟。指导员递给我一枚手榴弹，然后拍了拍我的肩，鼓励我说：“不要紧张，大胆掷!”

班长领着我越过警戒线，也用同样的姿态拍着我的肩膀。

我自己在心里默念着：“不要紧张。”揭开盖子，套上拉火环，此刻，我真有点紧张了。哨声响过，跑到投弹位置上，我惟恐拉火环套在手指中不断，举着手榴弹往前重重一扔……

不好!谁知，手榴弹只在前不足3米处的地方着地。看着那正在“吱吱”冒烟的手榴弹，我慌神了，愣愣地站着。

距离较远的连长、指导员、排长以及那些伸出脑袋看我投弹的新兵们个个急得哇哇大叫：“快卧倒!快卧倒……”

一直站在旁边，看我投弹的班长，此时不知重重地骂了一句什么，就猛冲向前……

我紧闭着眼睛卧倒着地，心想：“完了!”

“轰”一声巨响，我摸了摸脑袋，还在。但不敢睁开眼睛，看前面那个血肉模糊的班长。

“装啥子死!”班长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班长竟安然无恙。

事后，目睹此情景的战友告诉我：班长拾起投出去的那枚手榴弹，是在空中爆炸的。

(原发于1995年10月12日《深圳商报》青春旋律周刊，1995年12月31日《西藏法制报》副刊，1996年11月30日《湖南广播电视报》副刊，1996年1-2合刊《国防教育》杂志)

责编：廖慧文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