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晨风过境，除了路旁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外，四周却是万籁诸寂。黑暗中，妙龄女子伸出手来向他递过去一张纸币……

【一】

协警李功权，原是一家汽车制造厂的行车工，工厂破产改制后失业。失业后的他没找到工作，便买了一辆摩托车跑出租。

那时，李功权所在的这座城市还没禁摩。他住城内一名叫洛阳洞社区的一条小巷里，一到夜晚，离他家附近一江边娱乐城的十字路口上常常摆满了载客的摩托车。

那是中秋过后的一天夜晚，李功权也像往常一样，把摩托车停放在江边十字路口处等客……

至子夜时分，李功权已送走了二个客，回到原地，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看到有人来坐他的摩托车。此时，夜已至深，街道上行人稀少，阵阵秋风从江边刮过来，穿着单衣的他已感觉出阵阵寒意。

同伴们见生意清淡，相继回去了。

李功权没有走，他想等一会儿，再拉一个客。等了一刻钟，没人出现，他心想：再等10分钟吧，如没人来，也就回去算了。10分钟过去，还是没见人来坐。

李功权不甘心。他把摩托车向前移动了一下位置，火气十足地自语道：“今晚老子再等10分钟，如果没有哪“架”(“架”当地土话，即个)鬼来，我真的回家了!”

【二】

话音刚落，在昏黄路灯光的映照下，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妙龄女子正飘飘然地向他走来……

李功权暗喜，心想：生意来了。

晃眼，妙龄女子来到李功权身边。路灯光映照下，只见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皮肤白静如玉，脸色白静如雪，看上去楚楚动人。妙龄女子走到摩托车旁，侧过身子就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冷冷地说了一句：“去大山岭。”

大山岭位于这城市的西郊，当时通往到那里去的道路，还没修好，桥那边有一个蔬菜批发市场，每天过往的车辆和小贩很多，道路被车辆压得高低不平，坑坑洼洼。李功权当然不会放弃这一到手的生意，他想，去大山岭来回二三十里，路程远，路也不好走，又这么晚了，想先和她谈价，但见妙龄女子那高雅冷艳的气质，想必她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话到嘴边，也就打住了。

妙龄女子没做声。李功权也没做声，载着她一路往大山岭飞走……

摩托车穿过附近的一条街道，上了一座大桥，李功权感觉后座上的妙龄女子实在太轻，轻得似乎没什么重量，摩托车走得很快。

李功权当时四十出头，下岗失业多年，虽家中有老婆，但老婆原是冷库职工，因曾长期从事冷冻工作，下岗后，患了严重风湿病，经常疼痛得要命，常常打针服药。

老婆有病，脾气也大，李功权除了经常挨老婆臭骂，正值壮年的他，二三个星期老婆也难得与他“亲热”一回。

眼下，在这样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这样一位漂亮的妙龄女子就在身旁，他竟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丝邪念……

过桥后，李功权有意地把摩托车往路面一水坑开过去，想用摩托车与不平地面向下倾斜的冲击力让那妙龄女子的身体能够紧贴于他。

邪念一想，行动一付诸。李功权的后背突然感到就像冰块贴心，透心切骨寒冷。他不禁浑身一阵寒颤，摩托车差点冲下路基。

妙龄女子冷冷低低地迸出一句：“想死吗?”

李功权听了这话除了害怕更是后悔，他定定神，继续驾驶着摩托车往前走。过去连白天走起来也很费劲的坑坑洼洼的那段路程，李功权那晚走得很顺当，摩托车就像是装了风火轮，跑起来如飞。

也许是心理作用，李功权感觉就像做梦一般，摩托车似乎没有行走多久，就听妙龄女子说：“到了。”

李功权赶紧刹车。

【三】

此时，正是晨风过境，除了路旁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外，四周却是万籁诸寂。黑暗中，妙龄女子伸出手来向他递过去一张纸币。李功权接过，就着摩托车灯光一看，发现是一张百元面额的钞票。他抬起头来，正要找钱给她，黑暗中，发现那妙龄女子晃眼不见了。李功权顺着摩托车的灯光望前看了看，不觉惊出一身冷汗：前方不远处，是一家殡仪馆的门口。

李功权壮着胆子，驾驶着摩托车往回走了一段路程，他把摩托车开到一路灯处停下，忍不住再拿出那张百元钞票仔细一瞧，发现却是一张冥币。

此时，李功权冷汗直冒，越想越害怕……他颤抖着双手，无法驾车往前走，只得把摩托车推到路旁一家摩托车修理店存放。

连续几日，李功权总是做恶梦，惶惶不可终日，不敢出门，更不敢驾驶摩托车去拉客了，生怕那女鬼找上门来……

幸好过了一些时日，正碰上城市大搞城区综合整治，进行“限摩限电”。摩的司机大部分转岗就业，一部分当上了交通协警。李功权卖了摩托车，也不例外当上了交通协警。

【四】

本来这个故事讲到这也就完了。但当上了交通协警的李功权，后来才在一同事口中获知那夜“艳遇”真相：原来是那帮摩的司机搞的鬼。当时，他们对新加入摩的行列抢生意的李功权怀有不满。于是，串通一气搞了一个恶作据。那个妙龄女子，也是其中一个摩的司机的妹妹，她在一所民政职业技术学院学防腐整容专业，正分在殡仪馆搞实习。

李功权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再也不怕鬼了，因为他已经明白：“世上本无鬼，疑人自扰之”。

(原发于2016年3月11日《邵阳城市报》副刊)

责编：廖慧文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