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季水河

曹辉是一位十分勤奋的新闻记者，在20余年的新闻工作中，发表了三四百万字的新闻作品;他也是一位勇于探索的新闻记者，在20余年的新闻工作中，总是在不断地拓展自己的报道领域，转换自己的报道方式，力图将故事讲得更好，将人物写得更活，对受众更具有吸引力。《与名流面对面》，是曹辉从业20余年新闻生涯所写三四百万字的新闻作品中所精选出来的人物报道作品集。这部作品集由《党政领导篇》《文化精英篇》《科教雄才篇》《社会贤达篇》等4个版块51篇人物报道所构成。这部作品集，具有三个鲜明的特点。

一是平视的眼光。《与名流面对面》，虽然在书名上冠有“名流”二字，但其中所写“名流”，并非一个层次上的人物。他们职务有高低：上有国家领导人，下有高校普通教师;他们年龄有大小，大者有年逾九旬的耄耋老人，小者有年龄不足40的年轻小伙儿。曹辉对高官、长者不仰视，对百姓、幼者不俯视。在他看来，无论高官还是百姓，是长者还是幼者，都是他的报道对象，也都用一个新闻人的眼光平视他们。用这样的眼光看作为国家领导人的毛致用，毛致用就是一个性格丰富、可亲可敬的平常人。他坚持原则而不古板，能借用“老面子”扶贫助困，在原则之下助人为乐;他面容和善但有脾气，这位乡亲们眼里的邻家大爷“致爹”，面对岳阳县饮用水源遭到砷化物污染时，也会“大怒，严厉斥责县领导”。这样，就避免了将高官脸谱化，使他成为可望可即、可亲可敬的人。用这样的眼光去看高校的普通教师，文学写作者，他们虽然位低言轻，但他们却心高志远，忧国忧民，他们这些平凡人身上却有不平凡的闪光点。这样，就避免了将平凡人平庸化，使他们成为可言可道、可歌可颂的人。也正是这种平视的眼光，使曹辉笔下处于不同层次上的高官显要和普通人物，也都成为了同一视平线上的“名流”。

二是对话的心态。《与名流面对面》所报道的“名流”，涉及党政领导、文化精英、科教雄才、社会贤达。他们来自不同的领域，从事不同的职业，具有不同的身份。对于他们的生活，曹辉不可能一一去经历;对于他们的角色，曹辉不可能一一去体验。但曹辉总是试图用一种对话的心态去接近他们，认识他们，理解他们，与他们进行心灵的对话，并在对话中达到了心与心的交流，情与情的感应。正是这种对话心态，使曹辉写活了毛致用的“农民”情结：养鸡养鱼养猪，种花种草种菜，做沼气池，睡硬板床坐硬板凳;认识了熊清泉70岁才学艺的不泯艺术情：沉湎丹青，笔耕不辍，在艺求创作中养生，在艺术消遣中怡情。也正是这种对话心态，使曹辉理解了文学家情感的丰富性、热烈性，甚至是偏激性：“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不管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所管”，这种语言所表达的是一种偏执的情绪，不合常理，但曹辉如实呈现，有效地表现了一个文学新人的年少轻狂。更是这种对话心态，使曹辉认可了某些学者的自恋，哪怕是自恋到自大，不管他们的话如何高估自己，曹辉同样客观照录，从而塑造了具有独特个性的学者形象。对话，既是当代社会处理国际关系、人际关系的一种主要方式，也是一个新闻记者处理好同报道对象关系的一种科学态度，曹辉深谙此道，为新闻界同仁提供了可贵的启示。

三是生活化的题材。《与名流面对面》所报道的“名流”，不管是高官要人，还是文化精英，不管是科教雄才，还是社会贤达，他们之所以能成为“名流”，在某种意义上说，也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而任何“身份”作为一种社会角色，都有一定的人格面具和表演性。如果曹辉按照他们的“身份”角色去报道，很容易使他作品中的人物成为类型的代表而非鲜活的人物形象。曹辉不仅在“怎样写”上花了功夫，而且在“写什么”上也做足了功课。他的妙招是跳出报道对象的角色定位，侧重选择他们的日常生活题材，去表现他们作为普通人的一面。写毛致用就写他的“农民”习惯，来了客人他“亲自倒茶上烟，甚至经常高兴地挽留客人吃饭”;写熊清泉就写他拜师学艺，为成为黄大师的关门弟子而自豪;写李肇星就写他的诗意生活，为他“专业劳动的副产品”一一诗歌的欣喜之情;写陈惠芳选择了网友称他为“小芳”的轶闻趣事和他的豁达态度;写启良侧重写他的自我陶醉和潇洒不羁。正因为曹辉选择了报道对象的日常生活作为描述的侧重点，抓住了最能表现他们性格特征的生活片断，在作品中流露出了他们的真性情，从而脱去了他们的角色面具，使他作品中的人物动了起来、活了起来。这些人物形象虽不一定高大完美，但确是现实生活中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人，确是对受众有亲近感和吸引力的人物形象。

我肯定曹辉的《与名流面对面》具有平视的眼光、对话的心态、生活化的题材等三个鲜明的特点，但并不是说就只有这三个特点，不同的受众和评论者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还可能发现更多的特点;我肯定曹辉的《与名流面对面》的诸多优点，但并不是说他的每一篇作品都尽善尽美，如在对报道素材的选择时突出了原生态，但有的素材在选择提炼上还欠火候。曹辉正处于年龄和事业的黄金时期，他一定会有更多更好的作品面世。

(作者系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著名文艺美学家、文学评论家)

责编：曹漾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