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姐手工擂茶：原汁原味的乡愁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记者 郑旋

“红桃曾照秦时月，黄菊重开陶金花;大乱十年成一梦，与君安坐吃擂茶。”

这是著名文学家汪曾祺书赠的擂茶诗，寥寥数字，道不尽擂茶与文人学士间源远流长的茶墨之缘。起于汉、盛于明清的擂茶，至今仍在湖南中部以北的安化一带传袭，就连在省会长沙，也是闻名遐迩。

寻着古色古香的红墙绿瓦，走进长沙县浔龙河生态艺术小镇好呷街，有一家擂茶馆顾客盈门。每逢周末，常有全家老小驾着私家车来到这里。擂茶馆的主人贺彩珍，今年50岁，是安化擂茶能手。近3年来，因为对家乡“特产”的热爱，她从一名普通农村妇女，摇身一变成小有名气的擂茶馆老板。

擂钵里的生意经

在安化，乡村农家大都做擂茶、喝擂茶。作为土生土长的安化人，贺彩珍从小便与擂茶结缘。

“小时候，每当家里来了贵客，母亲总会奉上一碗浓香的擂茶待客。”在贺彩珍的记忆中，家里有着大小不一的擂茶工具，平日里，母亲也会不厌其烦地亲手制作擂茶给她喝。因此，经过长期耳濡目染，她对擂茶的制作了如指掌。

尽管如此，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擂茶也能开辟出一条致富之道。

1992年，贺彩珍嫁到长沙县果园镇双河村，当时，家里只有两间土房子，一年的收入加起来也只有2000多元，生活十分清贫。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依靠摆地摊为生。

“做过豆花生意，也卖过香干。”摆地摊的日子里，贺彩珍每天都要早起贪黑磨豆子，日复一日烘灶。高强度的劳动，让她深感力不从心，但对于所有食品，她总是坚持纯手工制作。她说，只有吃天然食品，才不会对味蕾造成破坏。

飘无定所的地摊生意，并不是长久生存之计。从2015年起，长沙县及果园镇大力推进农村农民创业，打造浔龙河生态艺术小镇，一条好呷街油然而生，这令贺彩珍捕捉到商机。

“这条街上所有店铺都是由村集体管理，不过拿下店的经营权资格，还要经过评估。”得知浔龙河好呷街网罗三湘四水美食小吃民间高手，且精心制作“土食材、土工艺、土器具”的三土美食，贺彩珍不禁开始琢磨：风味独特的擂茶是湖南传统美食，何不尝试拿它来卖呢?

贺彩珍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想法，首先招来丈夫的反对。“他说，长沙人从来不喝擂茶，一种前所未闻的东西，能卖出什么名堂。”

贺彩珍不服。她固执地盘下店铺，只身一人忙里忙外装修、添置设备、采购原料。此后，她每天守在小店里，与擂钵、擂锤为伴，捣鼓各式各样的食材，向每一位前来消费的客人介绍擂茶的功效。

起初，很多游客只是象征性地品尝一下。渐渐地，由于食材新鲜，加上纯手工工艺制作，口感自然不错，光顾的人也越来越多，生意很快有了起色。对于贺大姐擂茶，只要来过好呷街的人，无不赞不绝口。

2017年的元宵节，最令贺彩珍记忆犹新。那天，小镇热闹非凡，街上来往的游客络绎不绝。“店里就我一个人，现做现卖，一整天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纯收入就有好几千呢。”

做原汁原味擂茶

“作擂茶时，擂者坐下，双腿夹住擂钵，握擂棍，频频舂捣、旋转。待钵中的东西便捣成碎泥，茶便擂好了，越细越溶越好。”在民间，擂茶茶道如此描述。

“擂茶制作很讲究，选用自家产的上好茶叶，按一定比例将大米、花生、芝麻、姜、核桃等，放进内壁布满辐射状沟纹的陶制擂钵内，再用木头擂锤，加少许水细细地研碎，磨成泥状，加开水冲煮。”在贺大姐擂茶馆里，这种最简单、也是最纯正的擂茶制作过程，每天都在上演。

5月中旬，长沙天气几近炎热，从上海而来的出差客，一杯冰擂茶下肚，感觉甜润在口，余味无穷，奔走的疲劳也消失殆尽。“这是最‘货真价实’的无污染绿色饮料。”看着客人一饮而尽，贺彩珍言语之间满是自信。

茶叶是自家栽种所产，大米、花生要泡上3、4个小时，姜必须挑选带泥土的……除了新鲜的原材料，在安化，擂茶的制作过程也全部要求纯手工，保证原汁原味。如今，换成浔龙河的米、浔龙河的水，贺彩珍坚持相同的做工，让更多人品尝记忆里的家乡味道。

随着岁月流逝，擂茶明目越来越多，贺彩珍也说不清有多少式样。“一般来说，分为冷、热两种擂茶，前者以甜为主，后者则偏咸;同时，可以根据不同的口味、用途和季节加入不同的配料。”

喝擂茶时，桌上还要摆上许多农家自制的副食品和坛子菜，称为“压桌”，这样的传统在贺大姐擂茶馆里亦可窥见。腌萝卜配上擂茶，酸甜咸辣，五味俱全，别有风味，来的客人边喝擂茶，边吃“搭茶”，谈笑风声，饶有兴趣。

擂茶不仅好喝，对身体还大有裨益。在民间，擂茶有“药茶”之说，安化一带地处偏远山区，过去是个穷地方，人们看不起病，采些对症的药草来擂茶喝，夏可消暑，冬可温身，直到现在，人们仍以此去病益寿。贺彩珍说：“在我们那儿，许多老人由于从小喝这茶，到八九十岁都很少生病呢!”

纵观历史，擂茶经过世代相传，依旧长盛不衰。“擂茶是一门手艺，更是一种文化。”慢慢聚集人气与口碑后，贺彩珍的丈夫也开始向她学习擂茶制作。近来，她更是尝试收徒，将擂茶技艺在浔龙河这片新的土地上，一点一滴传承下去。

至于擂茶小馆的经营，她却没有过高期待。“以前，简直想都不敢想，在家门口就能把钱赚了。今后，我会一直做下去。”小馆门前，贺彩珍讲着故事，意犹未尽。

( 图片由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记者 范远志 摄)

作者：郑璇 摄影 范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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