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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永畦:恰同学少年,可惜琴绝如焚最伤情
新湖南 • 湖湘名人
2018-07-11 00:0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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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永畦:琴绝如焚最伤情

(红色经典青春励志小说《恰同学少年》记载了有关易永畦的故事)

作者丨蒋昭芒

易永畦名昌陶,字咏畦,1892年生,衡阳人。

易永畦的曾祖父易多吉,祖父易莹兑,父亲易诗世,代代品德崇高,均是文声显著、知书达理的读书人,十里八乡的人们都十分尊敬他们。

易永畦天生聪颖,与普通小孩子不一样,端正庄重,说话很少,行为举止有规有矩。最初由爷爷易莹兑在家教他,四、五岁的时候,爷爷就用立身大事教育他,有过错就责罚,没有丝毫溺爱与宽宥。之后二十余年,易永畦的立身诚信、做人做事没有瑕疵过失,为同乡同学所公认。在爷爷身边四年时间就通晓了四书五经等书。13岁时离开家庭进入本县的高等小学。入学后,更加刻苦自觉、发奋读书。在校4年,除寒暑假外,一年仅回家一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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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立独行,卓尔不群

易永畦爱好文学,课余时间喜欢选抄十三经注疏及史记、诸子百家的著作,数年积累下来,达到100余册。每晚都是等同舍的同学睡了,他就夹着书到安静之处挑灯夜读。凡是读古文,每篇都读到能够背诵才肯作罢。以此为常,从未因发生某事而停止过。由于读书启蒙早,易永畦在历届同班同学中年纪也最小,考试却常常第一。

易永畦工于四体书法,尤其喜欢吟咏,著有《也可山房诗集》《集古录》《城南杂艺》若干卷,书稿收藏在家里。

易永畦曾对同学说,现在的学者“忸怩浮夸、堕落不理事,更有甚者刑挫天性、毁坏操行、扰乱风教,却都安心而没有恐惧。人心风俗歪邪或肃正,国家会因此而兴盛或衰颓。所以不安定的国家应当拯救,尚不如溺陷没有廉耻的人心应当拯救那么危急。拯救不安定的国家已是难事,但还不及拯救溺陷没有廉耻的人心那么难啊。今天的学者每天说救国,但不求修身吗,却舍近求远,本末倒置,这就显示了他们的糊涂。”

同学赞同他的说法,更佩服他的为人。易永畦沉稳淳厚,没有暴躁急躁的言语神色,喜欢称赞别人的好处而不喜欢说别人的坏处,忠诚对待老师和朋友,言而有信,这些品质,十分难能可贵。

1912年春天,易永畦与同乡王濬哲从衡阳出发,一起游学长沙,一同参加考试,一并录取为湖南第一师范学校第八班学生。缘分让来自衡阳的六个同学走到了一起。

湖南第一师范,一个规模不大,人数不多,层级不高的学校,在较短时间内,培养出了诸如毛泽东、蔡和森、何叔衡、周世钊、李维汉、萧子升等一大批有志之士,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这其中学生个人的求学品格是决定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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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染上重疾,年仅23岁在家中逝世

易永畦写的著作,诗歌和辞赋华美而富有文采。他的同学王濬哲后来回忆说,我羞愧的是我的文章与他写的根本无法比拟。他小心谨慎的追求个人修业水到渠成,我只能跟随他的脚步。易永畦有时跟我讲道义,有时跟我讨论文史,我不懂的地方就他就给我解释让我明白,有收获就跟我一起分享。他曾经勉励我,告诉我做学问的要旨:一暴十寒(原意为晒一日,冻十天,不可能生长。在此比喻学习一时勤奋一时懒散没有恒心)和废弛没有区别,似乎学得多却没有精通的一种,也只是梧鼠之技(本意为鼯鼠样样都学,却没有一种能在危难时救自己。在此比喻技能多而不精,于事无益)。王濬哲说,我以他的话做为行动要旨,时刻严格自己。

1913年7月,易永畦受到风冻,一时冷热相逼又加上发痧,导致气血下凝,肾脏肿得像陶瓮一样,脸孔浮肿肚子发胀,病情一天天沉重。关心他的同学找来各种药方制剂都作用缓慢,没有明显效果。易永畦急得常常哭泣,一帮朋友看了心里也觉害怕。大家劝他南下回家休养,并委托王濬哲跟随护送。

易永畦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很艰难了,拖着病体回家,路上更加痛苦。一开始乘坐火车,易永畦的双脚情况不好,很难独自支撑,可同学王濬哲在上下车的时候因为需要照顾行李又不能背他,上车下车,易永畦都强自振作步行。二人到株洲转搭航船的时候,在江边等船正碰上南风大起,江面波浪很大,王濬哲和易永畦蜷缩在在小沙洲上一棵大樟树下等候,一整天也没有等到敢出行的帆船。天色已经傍晚,只好雇了一条没有风帆的小船,那船还没有四尺宽。当晚又下起了细雨,接着就没再停歇过,江风萧瑟,冷饿交加,王濬哲都觉得困苦难受,易永畦就更不用说了。

两人挤在小船里,就好像被囚禁一样,易永畦的病加重了,王濬哲心里也越来越觉得害怕,一整晚都睡不着,易永畦不停地呼喊父母,又念叨他的爷爷。抵达衡阳泰梓码头的时候,永畦的病情似乎好转起来了,并不是病体痊愈,兴许是回到家乡心里高兴吧。易永畦的弟弟来接他的时候,抱着骨瘦如柴的哥哥泪如泉涌,一边哭一边用手指着王濬哲说:“是你让我哥活下来的啊!谢谢你啊,王兄。”

在易永畦家住了两晚以后,王濬哲要告别了,二位学友依依不舍,难以离去。

易永畦在家一边治疗一边自学,终因身体虚弱而引发肺结核。1915年3月,在家中逝世,时年23岁。

消息传到湖南第一师范,全校震惊。师生们无不感到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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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为他写下挽联

邹蕴真与易永畦居住在同一间寝室。邹蕴真回忆说,在学校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易永畦用美玉一般优秀的才华与情操来提点和保护我这如顽石一般愚笨的人,可惜我就像臭椿麻栎一般无用。当他的身体染上小病,我们朝夕待在一起,那段时间,易永畦对我的教诲实在是很多。易永畦回家乡衡阳,虽有王濬哲与他同行,但一想起他乘着小船,就觉得他是独自划着孤舟一般。大雁那嗷嗷的叫声让人觉得天空是无比的辽远,那号号的风声让树木也更显稀疏,真是让人增添了无尽的离别之情啊!没有一个同学会想到,这一别竟成了永诀!

1915年5月23日,湖南第一师范由校长张干、学监王季范、教员杨昌济发起,学友会为易永畦举行了追悼会,师生共送挽诗挽联256幅,并编印成册,题为《易君永畦追悼录》。诗联内容多含“悼念学友,毋忘国耻”之意。随意挑几份祭文,我们就可看到这位了不起的衡阳人在人们心中的形象。

三班祭易君永畦文:

今天的人,内心吝啬外表大方,您却不是这样。隐藏踩哈,沉默安静,浑厚纯朴,咀嚼文章,吟哦经史,谦虚礼让。书法翰墨酣畅淋漓,有气如云,有画如矢。您待人接物,对待贤愚都一样真心,不卑不亢,不随波逐流,互相恳切勉励,以此磨砺。

五班祭易君永畦文:

呜呼。邦交已败,国防多危,四万万同胞早就沦为契约买卖的奴隶,旦夕间就会转徒流离,被人烹煮鞭笞,好歹都任人摆弄,将会相求死也不能死。这是自己哭自己还没有时间,还有什么时间去哭别人呢。所以哭您的哭的不是您,哭的是自己。您死了有人哭,我等死了将没人哭了。那同抱亡国之恨的英雄奇鬼尚须为我等大哭一场啊。

八班祭易君永畦文:

易永畦生来聪明伶俐,与众不同。经史子集一读就懂;您平日里勤奋学习,废寝忘食,没有丝毫怠慢或荒废,一言一行循规蹈矩;您的文章如云雾里的神龙,变幻莫测;您熟知各种技艺,又擅长雕刻;您为人含蓄而不凡,心中始终有光大祖国的誓愿。

同班同学毛泽东和易永畦感情至深,他挥毫写下了一幅《悼友人易永畦》的挽联:

胡虏多反复,千里度龙山,腥秽待煎,独令我来何济世;

生死安足论,百年会有殁,奇花初茁,特因君去尚非时。

挽联中“生死安足论”出自文天祥《正气歌》,即指人的正道精魂将和天地永存,死生一事又有何惧。青年毛泽东生命观与此契同。他认为精神是不灭的。

毛泽东伤心之至,与同学们一起,赴衡阳为易永畦扶柩送行。

同学们一致认为:易永畦只是从人间离开而并未真正远离他们,活着的人只有在做出一番“平天下”的丰功伟绩之后才具有更高的意义。

责编:吴名慧

来源:衡阳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