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与荒诞

作者丨陈惠芳

荒废了的家书

拿起电话，“喂”地一声

便解决了一年半载的相思

这玩艺

来得快，去得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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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比得上一笔一划

勾勒出来的

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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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迎面走来一个人

好面熟，一时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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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想起来了

正是一年前

那位信誓旦旦

却失约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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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脸

像一张纸，晃过去了

只是没被撕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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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纸屑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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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隆技术

多利羊开始吃人了

因为这复制的畜牲

已引起人类的惊喜和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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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俊男

包括诺贝尔奖金获得者

将被大量克隆出来

与此同时，凶汉恶婆

包括抢劫犯、强奸犯

也会源源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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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可以找出地球的一种细胞

克隆出另一个地球

因为这个地球

已远远不能满足人类的欲望

及人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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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迹将消失

对于名人

包括名人的崇拜者

电脑，很可能是一个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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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电脑成为

人们手中的一双筷子，必不可少

那么机械而灵活的手

留下的仅仅是整齐美观的印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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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还会留下什么

也许这个世界已不需要“亲笔”

只要快速通过

正确与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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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错误也不需要一笔勾销

只要按动几个按钮

便可迎来工工整整的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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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洗

自从有了那台新潮的双缸洗衣机

陈旧的他

每天都想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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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衣服被他一件一件脱下

他每天都沉浸在

这种解脱的气氛中

以致刚刚换上的衣服

以及他那与生俱来的皮肤

都被他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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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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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字瘾

除了洗手

他几乎不放下那支笔

几十年了他闭着眼，凭良好的感觉

也能找到落笔的空白处

那些属于他的空白

谁也无权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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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一次

出了一点小小的误差

一位久居其下的被领导者

恶作剧地打了一份死亡报告

神色庄严地递上

他看也不看

便签上了大名

痛痛快快地批准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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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臂英雄

这种微寒的天气

逼他不得不身着长衫

连手掌也捂在

那纯棉的长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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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站立不动

好像在回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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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甩动

便露出真相来

虚与实，在无色的时间里

显得有些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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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只飞翔的手掌

下落不明

是伸向一个人的手

还是刮向一个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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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稿人语】

科学技术给人类社会带来了许多方便，却也使人感到困惑甚至尴尬。孤独、怀旧、以及对亲情、伦理、道德律令等的反思与追求，也许就是现代人的“乡愁”吧。

作者从重大的以至平常的事物中深刻思考，并发现了诗。有的是常人司空见惯或习以为常的事物，今却被诗人捕捉到了。这就是独到的感受，第一次发现和第一次发出的声音。

诗简约而凝重，语言文字只是一种引导，诗人要说的话都隐藏在背后，一切都在暗示之中。读者可以在寻找中获得顿悟的快感。

——宗鄂

（《诗刊》1997年第12期发表）

责编：吴名慧

来源：《诗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