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九章
作者丨陈惠芳
诗人雷锋
雷锋,一看就是一副聪明相,所以成了诗人。
雷锋当诗人的时候,只有铁丝,没有粉丝。但他是一个影响全世界的诗人。
雷锋当诗人的时候,没有青春诗会,也没有青春回眸。但他是一个青春勃发的诗人。
这个个子不高的诗人,将泥香、钢花与军功章融合在他的诗篇里。
他的诗是自由体,是散文诗,是意味深长的组诗。
在这个秋雨绵绵的季节,在这个遍地湿意与诗意的季节,
一群诗人与一位诗人相遇了,
一群理想与一种理想共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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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康戏乡
皮影戏、花鼓戏,大戏小戏,唱起来,舞起来。
戏乡香了,戏乡火了,戏乡浓了。
弄戏人生,不戏弄人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都是戏,都是喜怒哀乐,都是酸甜苦辣。
入戏者,出戏。出戏者,入戏。
我旋转着一把雨伞,在深秋,将雨点甩成水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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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港古镇
靖港是一个庞大的微信圈,开办了一千年。
我本来想找两位最著名的群主谈点事,比如水陆、文武之事。
但他们都出差去了。李靖返回了大唐,曾国藩也归隐了晚清。
群员换了一批又一批,连宏泰坊那些刷屏的男男女女也走了。
灯红酒不绿,看客们溜达了一圈,也弄了个人去楼空。
铁匠师傅想混个管理员干干,一直未成如愿。我想冒充一下铁匠师傅,差一点被踢出群。
罢了。两手空空,其实也是一种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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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口渔都
从长沙到望城,从杜甫江阁到杜甫阁,硬是没有找到杜老夫子。
据说,他找人翻译《入乔口》去了。
先翻译成白话文,再翻译成英文。最后,翻译成宁乡与望城的混合话。
入乔口的名人远远不止杜甫。屈原来过,贾谊来过。他们都相当郁闷。
乔口曾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
我最关心的是朝天的鱼嘴巴。吐纳风云的样子,有些气势。
我次关心的是腊味合蒸。流沙河的花猪与乔口的鱼,应该合作得很好。
我最后关心一条俗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这其实是可以有的。晒网的时候,看看线装书,让紧张的日子与浮躁的心情,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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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望月
将中秋挪一挪位置,从长沙平调到望城。不用竞争上岗,天上的事归月亮管。
但调令出现了一点偏差。
雨下了,从靖港下到了新康。补救的措施见了效,乔口停雨了,月亮还是没有露面。
燃烧的激情,替代月亮升了起来。
诗人横竖都是诗人。横的是诗,竖的也是诗。
夜色与河水在窗外交换着延伸。
倒影飞溅。
那是一枚圆圆的水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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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官窑
最后一窑火是怎么熄灭的?
最后一座窑是怎么崩塌的?
最后一名窑工是怎么离开的?
最后一丝目光是怎么黯淡的?
从唐到五代,皇帝的宝座也交替了很多回。
民间的故事比宫廷保存得更多,更为深厚。
我看见一块瓦片在轻微地翻身。一个破损的陶罐,注满了盛唐。
举目四顾。发凉的背脊,被三更半夜赶回来的窑火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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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官古镇
铜官不是官。铜官是三国遗传的土豪。
铜官是淘气的古镇。淘气的泥巴充满了灵气,才成了陶器。
程普与关羽共铸铜棺,互不侵犯。那口铜棺,是不是已经土葬,陪葬了千年光阴?
雅化的铜官,即便穿上贵族华丽的服饰,也是一口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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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人刘
一群在泥巴里滚大的孩子,木盆洗手之后,又重拾捏造的本领。
混迹其中,粘乎乎的时光旋转,时快时慢。
我猛听见童年时的一声声脆响。那是晒谷坪上,碗大的泥坯爆发出的乡野口令。
众目睽睽之下,我触摸着曾经光滑的皮肤,一点一点变得粗糙。
一个酒杯,来不及盛满火焰,被拿捏成一个大碗。
周边很薄,如同脆弱的心灵随时洞穿。
成型的,像一只烟灰缸。它将被烧制。
我狠狠地盯了它一眼,用牙签刻下了三个字:泥人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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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堂山
书堂山趁欧阳询洗笔的时候,赶紧叫笔架山。不然,没有机会叫外号。
笔架在那里,24小时都有墨香。
雨很整齐地下,像欧阳询的楷书。
雨很凌乱地下,像怀素的狂草。
此时此刻,阳光很重地打下来,像宣纸上的一个墨团。
书堂山也是一件陶器,亿万年搬不走。
2016年9月11日至12日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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