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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诗丨梧桐花,开满淡蓝的思念
新湖南 • 历史专题
2018-04-26 10:11:28

作者丨陈惠芳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梧桐花,开满淡蓝的思念

4月的山坡,满眼的新绿,但草丛有些枯黄。

这是清明的阳光。清明无雨。雨落在了心灵的一隅。

一位饱经风雨的老人,一位颇有才华的艺人,一位从未谋面的人,一位平常生活的人,因为爱,成为我思念的亲人。

他就是我的岳父。他在天堂默默地注视我。

阳光明媚的清明,我第一次来扫墓,为我的岳父“挂亲”。从长沙长驱400公里,就是为了完成这一心愿。

关于岳父的一切,我都是从亲人们的回忆之中得知。岳父是文化馆的艺人,唱得一手好戏,表演很到位。岳母回忆起岳父的表演功夫,总是一副如醉如痴的样子。我感觉到,岳母一直为岳父骄傲着。爱人说,岳父喜欢有本事、有才华的人。我想,岳父在世时,一定会喜欢我。

我心痛着,叹息着。岳父正当壮年,60余岁匆匆走完了一生。当我与我的爱人携手走进婚姻殿堂的时候,我没有机会举杯感谢他养育了一个优美的女儿,但我感知到了他的深深祝福。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

清明,一个祭奠的日子,一个怀念的日子,一个感恩的日子,一个前行的日子。

爬上山坡,穿过草丛,我来到了岳父的墓前。我看见坟堆上,站立着一株笔直的小小的梧桐树,长满了淡蓝的花朵。纯净的阳光一遍又一遍地淋洗着淡蓝的花朵,无声的花语在风中吹送着……

我的岳父,我从未谋面的岳父,你知道我来拜祭你了吗?你一定知道。我的脚步从千里之外飞奔过来,急切而响亮。我的足音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从山下一直蜿蜒到山顶。我的思念正在喷发……

梧桐树,开满了淡蓝的花朵!

2008年4月6日

(《湖南日报》2011年4月2日“湘江”副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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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石洲

盘石洲是美的,因为青山绿水。山是野山,水却是大名鼎鼎的水。屈原抱石沉江,杜甫漂泊而行,都在这条水带之上。它的名字叫汨罗江。

被余光中称为“蓝墨水的上游”的汨罗江,静静地环抱着盘石洲。而洲、水又被青山环抱着。一环又一环,大自然就这样诱惑着游人的心。

盘石洲在平江。著名的“平江起义”将历史的风云永远定格在宁静与喧哗、血与火之中。战争与和平,美与丑,敌与友,现实与未来,都在流逝、重组。此时此刻,我拥有盘石洲——一个休闲的驿站。荡漾于山水之间,心放飞,眼睛被绿色、被清新的风浸泡。

我漫步夕阳之下,在一处一处废墟上停留。盘石洲正在大规模拆迁。一片又一片民居,告别了山野的悠然,变成断壁残垣。不久之后,这里将出现数十栋别墅,现代化的游乐场所与古老的汨罗江对歌对舞。

我无语。我看见一页一页枯黄的书,被翻动。所有的标点符号,漫天飞舞。偶尔还有一两声鸡鸣狗吠,偶尔还出现一两张黝黑的脸,但我的心已被掏空。古老的家园在巨大的外来力量下,失去了最后的颜色。那一架风车,那一个石磨,无声地躺在废墟之上。

我走过,我的目光散乱地飘落。夕阳很红。破败的家园,甚至呈现出特有的凄美。我注视着废墟中的小花。那是一丛金黄色的小花。它坚韧地看守着,摇曳着。

我无语走过。我就是废墟之上一朵移动的小花。

2009年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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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江古商城

“洪江古商城”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远方,遥远的方向,神秘的方向。那山那水那城,始终勾引着我热切的目光。

洪江位于湖南怀化,曾享有“小南京”的声誉。时过境迁。在这个闷热的夏天,我随着人流走进古商城。绵绵细雨编织着古幽与静谧。昔日的繁华不再,明、清乃至民国的商家、官家、客家,家家留下一本厚重的“难念的经”。谁解其中味?

青石板铺就了“七冲、八巷、九条街”。我穿行在雨巷之中,走在青石板上,驻足、仰望。心里升腾起的那种渴望,慢慢稀释在风风雨雨之中。

我不是古人,我也是一名过客。那些寺院,那些古庙,那些会馆,那些钱庄,那些茶庄,那些青楼,那些烟馆,那些店铺,那些飘飘渺渺,那些灯红酒绿,都只是一群音符,无声地飘落在我拍摄的背景之中。我的肩头,吹过现代的风。

当桐油、木材、鸦片、白腊由此集散的时候,天长地久的舞水唱着深沉的歌。当一批又一批仰慕者面对舞水的时候,古商城站立着,像一个高深的哲人。我无法读遍这些沧桑、这些往事、这些或明或暗的传奇。

古城就是古人的历史。今人也将是古人。

2009年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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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江城

芷江,是一个响亮的名字。“芷江”源于屈原《湘夫人》“沅有芷兮澧有兰”。《东方胜览》亦载:舞水两岸生杜衡白城芷,故曰“芷江”。

游历芷江,主要是参观举世闻名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受降旧址”。

无需复述血与火、情与仇的抗战历史,无需回忆小时候观看露天电影《地雷战》《地道战》时的雀跃欢呼,无需翻阅南京大屠杀的空前悲惨,无需解读慰安妇的辛酸血泪,就凭某些日本政客年复一年、厚颜无耻地参拜供奉有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对历史罪行死不认账,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大度、善良的中国人民的感情,我依然十分鄙视地怒吼一声“小日本”。

我真想让小日本再投降一次。

站在芷江城,站在当年小日本投降的地方,我深深感到一个国家的强盛对于老百姓是多么的重要。任何一次外敌侵入,饱经苦难的还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和平,是老百姓的福祉。

芷江是“受降之城”,也是“和平之城”。在这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我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匆匆忙忙的足迹,留下密密麻麻的回忆。

2009年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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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渠

相比于漓江,灵渠的名气似乎小一点。那首《我想去桂林》的歌,曾唱得心痒痒的。于是,去过桂林,去过漓江,去过阳朔。这些都是很美的处所。心闲适着,放松着。

灵渠也在广西,不过是在一个叫兴安的地方。“北有长城,南有灵渠”。一南一北,皆为秦始皇下令修建。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吞并六国、平定中原后,北伐匈奴;南定“百越”。为尽快征服岭南,秦始皇下令开凿灵渠,并交由监御史史禄监工。公元前214年,灵渠凿成通航。史禄居功至伟。古人赞曰“咫尺江山分楚越,使君才气卷波澜”。

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运河之一,享有“世界古代水利建筑明珠”的美誉,至今发挥巨大作用。灵渠由铧嘴、大小大平、泄水天平、陡门、南北渠、秦堤等主要工程组成。灵渠上的陡门是世界上最早的船闸。铧嘴将湘江上游的海阳河之水分开,三分入漓,七分归湘。

面对灵渠,古人的足印清晰地响起。皇帝的威严与劳工的血汗,交织在茫茫时空。灵渠流淌着千古荣耀,也流淌着千古悲伤。无数鲜活的血肉筑就了一段传奇。

而今,更多的是悠闲。心灵需要一处停泊的港湾。泛舟灵渠,听船头古琴悠扬地弹奏,观灵渠幽静的风光,其乐融融。漫步水街,察看古迹新痕。店铺林立,吆喝声此起彼伏,安静之中又添热闹。

我是谁?归去来兮。一阵风,吹拂红花绿叶。一片光,照亮微小生命。

灵渠是一个驿站,只是一个驿站。灵渠是一种符号,只是一种符号。我真实地来,也真实地去。

2010年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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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州古城

看过丽江古城,看过大理古城,看过凤凰古城,看过洪江古城……又看过乾州古城。

其实,我处于长沙古城,但只能感觉浮躁、拥挤与污染。古城的底蕴被不断肤浅、剥离,还有真正意义上的古城吗?

古城只是一个名字,被修饰,被附加华丽的定语。

古城只是一层粗皮,被触摸,被附加漂浮的动词。

穿行于乾州古城的小巷,站在乾州古城的墙头,观赏万溶江静静地流淌,聆听棒槌声起落,我的心情有了一些缓解。古城原本就应该是三三两两的脚步,原本就应该是斑斑点点的斜阳,原本就应该是忽高忽低的吆喝,原本就应该是忽长忽短的喟叹……现代风吹过,古城的颜色却散落一地。人群密集,21世纪的后脑勺挡住唐诗宋词。

我只是一名匆匆过客。古城伫立,只是一个被改装的驿站。

2012年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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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山

阳明山的杜鹃花年年开着,满山遍野地开着。

杜鹃花,不会因为信仰,不会因为时空,而拒绝绽放壮美。即便是硝烟弥漫,杜鹃花依然感染了鲜活的生命。

此时此刻,杜鹃花按时地凋谢了。我来迟了。

阳明山丰厚的绿色保持着。我没有责怪杜鹃花。杜鹃花已经坦荡地开放了。她的美丽与壮观,已经喂养了很多人的心灵与眼睛。我留下了可以飞翔的遗憾。

其实,慢悠悠地接近阳明山,我的感觉更好。我看到了阳明山下生长在水里的水杉,我参观了“和”字展览馆,我欣赏了阳明山摄影作品展。阳明山的生灵让我惊叹不已。

我欣赏摄影展时,竟然有一只绿色的蚱蜢钉在一幅美图上,一动不动。在山脚的农家饭店就餐时,旁边的一棵树香得厉害,一只蝴蝶也钉在花蕊上,如痴如醉。阳明山的蚱蜢与蝴蝶,也是新乡土诗人吗?

盘旋而上,清新的风灌入车内。舒服啊。层层叠叠的竹林,不也是接力诗歌吗?

万寿寺敬香,万寿泉洗脸。巧夺天工的“和”字,祈福天地和谐。

不见杜鹃花开,但见万和湖波光粼粼。万和湖上,吊桥晃荡着万千脚步。杜鹃花是不是开在水里?

错过了阳明山花开的季节,我的心独自开放。

2012年5月21日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