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素描

作者丨陈惠芳

（图片来自网络）

荸荠客

荸荠！像一个假小子的乳名

喊一声，顺着叶

顺着枝，摸过去

泥水好凉，名字好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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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一颗

都在冰凉的泥水里

冰凉的火球，藏得那么深

总是藏得那么深

·

此时此刻，城市的一角

摊贩小心翼翼地剥削

泥水里的珍藏

白白嫩嫩的荸荠

像一小堆冻僵了的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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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冷！我咬开一颗

风吹过来，一点点残存的甜蜜

滞留在嘴角，粘手

冬至之后，与泥土粘连一辈子的农人

还在冰凉的田里

摸索这些马蹄、这些水栗

寻找嫁接在冬天与春天之间的

果实

2017年12月29日

2018年4月28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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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冰人

一年到头，盼雪

盼到了头，还是没有雪

南方的河，依旧敞开着

北方的河，封存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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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上的来客

把冰块当成了木头

锯木声，如此孤独

像清唱，更像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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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条河，这么大一块版面

横竖切割，编排

那些飚飞的冰雾

像袅袅炊烟

一点一点积攒的雪花

升温了

·

沿岸的村庄

十分安详

晶莹的冰雕，慢慢垒高

与凝重的冬天，比肩

2017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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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炭工

一棵一棵的树，倒下

砍去多余的情节

剩下主要的内容

熊熊的火光，被碳化

冷却之后，准备新的火光

·

砍树的人

扛木头的人

像自己塞了进去

一根一根，折成一段一段

因为沉默，暂时忘了

被肢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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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火光中的黑

比任何的黑，都要黑

那些木炭，燃到尽头

消耗了最后一点能量

·

那些灰烬，像一碰就碎的

面孔

只是，回首告别的时候

还有一丝余温

2018年4月19日

·

爆破工

巷道爆破！

你摊上大事了

摊上了，就摊上吧

宿命这样的字眼，文绉绉的

你翻过去，继续往下翻，一页一页翻

翻一百米，翻一千米

翻到了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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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用身体里的岩石

将自己堵在那里，水泄不通

你打出了一双双灰暗的眼睛

犀利而暴烈

把什么都看透了

·

远方的远方，上方的上方

隔着很厚的一层土，一层隔阂

很多人在上面耳语，在促膝谈心

你也在下面掏心掏肺

·

隔那么一段时间

大地振动一次，像瞌睡的人

不停地瞌睡，不断地醒来

那一天，你终于往上翻

一页一页地翻

翻到了最后一页

最安静的一页

2018年5月1日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