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柴达木的每一处风景
——《我们的柴达木就像画一般》序
作者丨甘建华
(《我们的柴达木就像画一般》书影)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柴达木,越来越多的人深入柴达木,越来越多的人聚焦柴达木,越来越多的人书写柴达木。
柴达木——世人遗落的大美之地,就像油画一般绚丽的聚宝盆!它的大美不仅在于雄奇险峻危乎高哉的自然山水,多民族和谐共处载歌载舞的人文景观,也在于那些广为流传的绝妙诗文所刻划出的高原文化印象。
面对柴达木盆地的地理图志,我常常遥想1954年9月,诗人李季、作家李若冰随同国家燃料工业部石油管理总局局长康世恩,进入尕斯湖畔、油砂山下考察石油资源,在盆地留下了文化名人的第一行脚印,也留下了自有人类以来这块生命禁区的第一部诗集《心爱的柴达木》,第一本散文报告文学集《柴达木手记》。
在我看来,李季先生的《柴达木小唱》,既是柴达木新诗的滥殇之作,也是中国现代诗歌的重要收获。它写尽了尕斯库勒湖的神奇美丽与绰约风姿,茫崖花土沟地区在这之前无诗,自兹之后再未见到如此霸气雄强之作,堪称孤诗独芳,此空其群。这首“4+2”式的阶梯结构诗作,分为三个部分,尤其是第一部分的结句名闻遐迩,成为半个多世纪以来柴达木最响亮的金句。
辽阔的戈壁望不到边,
云彩里悬挂着昆仑山。
镶着银边的尕斯湖呵,
湖水中映照着宝蓝的天。
这样美妙的地方哪里有呵,
我们的柴达木就像画一般。
按照文学地理学强调三个核心问题的顺序,我们首先得搞清楚柴达木“它在哪里”。中国有十大著名内陆盆地,其中最知名的四大盆地,三个处于中国地势第二阶梯,一个处于第一阶梯。这个号称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盆地,就是位于青海省西北部、青藏高原东北部的柴达木盆地(Tsaidam Basin),平均海拔4000米,属封闭性的巨大山间断陷盆地。介于东经90°16′—99°16′,北纬35°00′—39°20′之间,东西长约800公里,南北最宽处约350公里,四周被昆仑山脉、祁连山脉与阿尔金山脉所环抱,盆地面积25.78万平方公里,在四大盆地中位居第三,相当于山东省加上江苏省的面积,比欧洲匈牙利、奥地利、捷克三国面积总和还要多。
文学地理学与地理学一样,阐释的第二个问题即“它是什么样的?”我们知道,文学艺术是在特定地域环境中产生的,大地是文学艺术的舞台,柴达木文学因而带有明显的地域烙印。“柴达木”为蒙古语,意为“盐泽”。李若冰先生《在柴达木盆地》一文如是描绘:“万里茫茫似海的盆地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云雾,像鹅绒般轻轻地飘流着。透过云雾,在盆地的南方,矗立着昆仑山,气势雄伟,戴着银盔,披着银铠,真像一个老当益壮的将军。在盆地的北方,屹立着阿尔金山,脸面清秀,俊俏英武,显得干练可爱,很像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年。这两座山是多么好,又是多么不同啊!”《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则以“黄、白、黑三原色”概括之:“如果说,盐、钾肥是白色的财富、石油是黑色的财富,那么黄色是指什么呢?黄色是指风沙、是指柴达木无边无际的荒漠和荒漠中的风蚀地貌和风积地貌。这里的风吹出了规模巨大的雅丹地貌群,它们千姿百态,在旷野中沉默,给人以强烈的美的震撼。这里的雅丹群无疑将成为珍贵的旅游资源,吸引探秘者前来体会柴达木盆地中风的魅力。”
年轻时我曾在青海高原待过11年时光,读书、工作、生活、恋爱、交友、写作,那块遥远的异地成为我心灵的牧场。2014年8月和2016年7月,两次应邀重返梦境之旅,长驻心中的是高原胜景中的陌生化美丽,以及血液中浓得化不开的柴达木情结。按照著名作家、原青海省作协主席朱奇先生的说法:“甘建华从青海东部湟水谷地,到与新疆交界的茫崖石棉矿,一气穿越三千里江山,挥笔写出数万字的《甲午夏日青海行》。这是我第一次读到一个作家如此激情澎湃,如此精细准确,如此洋洋大观,如此放胆信笔,描写我们共同热爱的青海高原以及柴达木盆地。”
由于柴达木的开发建设者大都来自祖国各地,东西南北的文化杂糅混合、口音各异,更兼作家颇多内地来此采风抒怀、吟赏咏志,所以其文学作品有着多姿多彩的样态。具体到散文创作这一门类,诚如近代学者梁启超《中国地理大势论》中所述,既有“长城饮马,河梁携手,北人之气概”,也有“江南草长,洞庭始波,南人之情怀”;既有“长江大河一泻千里者”,也有“骈文之镂云刻月善移我情者”。“挥毫当得江山助”(南宋陆游语),文因景生,景以文名,交相辉映,道路以传。作为富于高原民族文化意味的一大景观,柴达木散文的包容性极强,那就是“齐鲁的悲怆,秦晋的悲凉,东北的神奇,西北的雄奇,中原的奇异,楚地的绚丽,吴越的逍遥,巴蜀的灵气”(樊星《当代文学与地域文化》)。
柴达木文学最重要的奠基人李若冰先生,名著《柴达木手记》将它的辽阔、平坦、苍凉、寂静、荒芜、干旱做了细致入微的描摹,也对它的草地、湖泊、雪山、雁群、野骆驼和金色的霞光进行了尽情的渲染,仔细品咂而余味无穷,影响及今已历三四代人。如果再来翻阅李若冰先生之后,以其夫人、著名女作家、现年九旬高龄的贺抒玉先生领衔,著名作家王宗仁、肖复兴、叶文玲、邢秀玲、王贵如、和谷、刘元举、杨志军、陈长吟、凌须斌、斯琴夫、洪烛、刘大伟等共襄盛举,《我们的柴达木就像画一般》一书中的美文名篇,品读柴达木的山水、风情、物产、气候、人文的广度和深度,就会对那个偏僻而神秘的地方心驰神往,恨不得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立刻置身于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风光之中。这也是文学地理学涉及的第三个核心问题:“它意味着什么?”——文学一旦进入地理,实际上是文学进入它的生命现场,进入它意义的源泉。柴达木富有诗意的鲜活的立体文学场景,让人们真切地感悟其多重的生命意义。即使一些场景因为时光和风沙的摧残不复存在,但有了这些文字的传承依然熠熠生辉。
“山水因美文而远播,美文因山水而长存”(王文泸语)。由于柴达木盆地特殊的生态景观,对于文人具有特别强烈而持久的吸引力,由一个物理场景演化为文学活动场景,进而演化为文学文本场景。数十年来,许多文人莅临此地采风,许多作家生活劳作其间,两个族群相继产生了大量优秀的散文作品,显示了柴达木作为精神磁场的独特魅力。就像李若冰先生所说的:“柴达木的天空是明亮的。”就像李季先生所说的:“我们的柴达木就像画一般。”
因此,编辑《我们的柴达木就像画一般》这样一个选本,即是以文学的名义,向广袤浩瀚的柴达木盆地的每一处风景致敬;以散文的形式,引领海内外读者大众向青藏高原更深处漫游,从而获得一种有别于我们此前的人生体验和精神探源。
(散文选本《我们的柴达木就像画一般》,甘建华主编,青海人民出版社2017年12月出版)
责编:吴名慧
来源:《我们的柴达木就像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