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山里寻花瑶
作者丨邓宏顺
(五)顿屁股与祭瑶王
花瑶人的婚礼和花瑶人造就的梯田一样,是一本页面很多的厚书,很多细节体现着花瑶生存条件所决定的独特形式和意味,而让我最不能忘怀的就是花瑶人在婚礼上的“顿屁股”。当接亲的队伍来到新娘家里坐成一个圆圈的欢乐时刻,村里的女人们为表示最真诚的欢迎,她们排成队伍唱着歌,将她们的屁股对准每一位端坐着的男性客人的大腿,一下一下坐落到他们的怀里。这无疑是这个民族独有的古老礼仪,但女人坐落的力度又常常带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现场情意,比如在年纪大的人面前她们会坐得斯斯文文,意思意思,而在年轻小伙的大腿上他们就坐得非常地叫劲,或许她兴之所致,在某一位男人怀里坐得使尽力气,让男人有了难以承重的痛感,此时男人必会情不自禁地将女人抱住,控制她继续用力,但女人一意要坚持下去,于是引发一场暗暗地较劲,人仰凳翻的时刻也时有发生。这也必将引来众人一阵阵大笑,笑声把婚礼的欢乐扩大到远处的角落,也提升到了高潮与极点。
与热闹而欢快的婚礼相比,祭祀瑶王的仪式肃穆而庄重。当长长的队伍整装待发的时刻,当准备祭祀的锣鼓铜钹响彻山峪的时刻,当头人叫一声“出发!”的时刻,我的肌肤似乎开始寒碜,我的思想几乎捆成了不敢自由的一束。彩旗在风中叭叭发响地飘起来,年长的巫师手执竹节老杖,肩挎香袋领着队伍走在最前头的时刻,长长的祭祀队伍变得威严而勇敢,似乎透出了古瑶王当年领着队伍的雄姿。在瑶王祭祀地,当人们对着一块巨石围成半圆,把巫师围在中间的时候,巫师的神态在瑶王的石像面前一下子变得神迷无比,从此时开始,他要在神与人之间作一番沟通。存在与意识,精神与物质,生与死,虚与实,人与神,阴与阳,这时似乎都绞织到了一起,而在摇晃中发出啷啷声音的师刀,就仿佛成了人与神共识的暗号和契约,或者就像瑶乡锯木口、对木口一样地有意思,平时不能见面的,这时都能交流。一副竹根雕制而成的“告子”在巫师唱念的法语里,用翻与覆(阳与阴)的方式向祭祀的人们暗示未来的得数。那些未知被问出之后,一只大雄鸡就在巫师的手里举到高高的天空,然后,鲜艳的鸡血绕场一周,然后,人们就在预示着吉祥平安的时空里慢慢散去……
花瑶人似乎把阴间看得很平常,他们把瑶王的石像就安放在村子中间,也把敬奉“挨苦仙人”等神位就安放在村边古树脚下,而最让我动情的是,他们总是把自己的先祖安埋在村前村后。我问过这其中的理由,他们回答得极其简单:舍不得自己的亲人!当初我觉得这回答好像缺少点什么,但认真一想,这个回答已经足够了,因为马尔克斯在他的《百年孤独》中写过这样一句话:埋着自己亲人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故乡!
“花瑶探源”活动结束的傍晚,我们站在大山上花瑶梯田边的一棵大树下,报纸和电视台记者要我说说感想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说:
花瑶是一个勇敢向前的民族!
花瑶是一个勤劳智慧的民族!
花瑶是一个追求美丽的民族!
花瑶还是一个不甘落后的民族!
同时,花瑶也是雪峰山文化一道亮丽的风景!
责编:吴名慧
来源:雪峰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