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6点，天空刚刚浮现熹微的晨光。寒露已过，进入深秋的湖南在清晨时分颇有些寒冷。然而双峰县青树坪镇居民阳寿富的豆腐铺子里却是水汽弥漫，热火朝天。他带着儿子、儿媳，正奋力将豆腐花从直径一米左右的大桶中舀到木托盘里。此时的豆腐花还只是半成品，需要经过压制以沥水定型后才是真正的豆腐。不过阳寿富铺子的主要产品并不是普通的豆腐，而是豆腐再加工而成的香干以及豆腐的衍生产品豆皮。

外表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粗粝，却内里温润细腻，实际更颇有韧性。巨大的压力下，他们没有分崩离析，反而凝聚出了更强得力量。豆腐如此，人又何尝不是呢?

豆腐作为发源自中国的一种独特食品，拥有悠久的历史。相传西汉初年，刘邦之孙淮南王刘安在烧药炼丹之时，不小心用石膏点在豆汁之上，从而发明了豆腐。到了宋朝，豆腐已经发展成广受欢迎的食品。陆游《老学庵笔记》记载，苏东坡“豆腐、面筋、牛乳之类，皆渍蜜食之”，苏轼不光爱吃豆腐，还喜欢蘸着蜜吃，口味独特。

大豆富含氨基酸与植物蛋白，然而口感不佳且不易吸收。豆制品的出现，为大豆带来了无限的可能：豆浆、豆皮、豆腐、腐乳、豆豉等等。而光是豆腐一样，就有毛豆腐、油豆腐、冻豆腐、豆腐干、臭豆腐等诸多吃法。双峰地处湘西南，大豆是传统作物之一。双峰大豆个粗粒圆，颗粒均匀，是制作豆制品的良好原料，前不久还被选为娄底市优质农产品种苗品类。而双峰人民对于豆制品，则偏向更具“口味”的香干、豆皮、油豆腐以及豆豉类制品。

几乎所有的豆制品的制作过程都要先制作豆腐，香干也不例外。阳寿富一家将豆腐花舀入铺着白纱布的木托盘中后，用纱布将豆腐裹紧。而后便把木托盘层层叠起，用重物进行压制，从而使豆腐沥干水分、迅速定型。托盘的底部有着均匀的方形纹路，在豆腐坯压制成型后，将模板翻过来倒出豆腐，豆腐表面自然就有方形的纹路。此时再沿着纹路切割，便成了一块块形状规整的豆腐。

一家人在豆腐的表面麻利地抹上一层食盐，这是双峰香干制作要素之一，提升风味还使香干更便于保存。而后将豆腐块摆在铁丝架上，放入烘干室，用110度的温度烘制2小时后，豆腐的表皮变得硬实，颜色渐趋金黄。最后，为了让香干的风味更加突出，还要用炭火盆将豆腐块进行熏制。烟熏一小时后，香干外表呈浅棕色，表皮微硬而有韧性，内里绵软细腻。入口咸香，口感极佳。此时，一块正宗的双峰柴火香干才算大功告成。

这样一块看似简单的香干却包含着大量的劳动。豆制品制作哪怕在现代机械辅助下，依旧需要大量辛苦的手工劳作。阳寿富一家每天4点就要起床，先将前一夜晚上泡好的豆子倒入磨浆机，磨成豆浆并煮沸后才能制作豆腐。而又必须让豆浆温度降到70℃以下才能用石膏点卤。

在等待豆浆降温的过程中，也不能觅得一刻闲暇，因为此时正是豆皮形成的好时机。待豆浆稍稍温度降低之后，表面会凝结成一层薄皮，这是大豆内富含的油脂。此时需要用细竹条沿边缘轻轻插入豆浆内，然后用另一只手掀起豆皮一角，再用竹条将整张豆皮从中间挑起，动作需要平缓而轻柔，才可得到一张柔嫩、白皙、纤薄的豆皮。

而后一旦豆浆温度低于70℃便立刻开始点卤，惯常的做法是把磨好的石膏浆倒入豆浆搅拌。大约半个小时，桶内的豆浆渐渐凝结成为豆腐脑后，便是文章开头的那一幕。不过这看似简单的一舀一包却很考验人。此时的豆腐脑仍旧保持着50℃以上的高温，哪怕在入秋的清晨，也令人难以忍受。“现在还好，夏天的时候真的手上特别难受，”阳寿富说道：“又不能戴手套，不然不好操作。”

天命之年的阳寿富每天依然带着家人一起操劳。然而说起自己的生活，他却颇为淡然：“这样当然很辛苦。可是，哪里有不辛苦的劳动?靠手艺挣钱，天经地义。”

外表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粗粝，却内里温润细腻，实际更颇有韧性。巨大的压力下，他们没有分崩离析，反而凝聚出了更强得力量。豆腐如此，人又何尝不是呢?

文/蒋振 图/陈杰

责编：管雪莲

来源：大湘菜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