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没错过
作者丨蔡测海
我没读过吉首大学。作为一位湘西人民之子,我没有别的同乡那份运气,没能进吉首大学。我想进吉首大学读中文,然后能在《团结报》当一名记者。
我也庆幸能读吉首卫生学校学医。我少时多病,几位亲人病痛病死,能行医治病,也是我的理想。想不到我的母校并为吉首大学,成为吉首大学医学院,我也就成了吉大人,这就是常说的阴差阳错,世事难料。我太太是吉首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我是吉首大学张家界学院的特聘教授,吉首大学有我很好的朋友。我与吉首大学有很深的缘份。
我当年能在吉首大学卫校读书,非常不容易。是最后一名报到的新生,我是补录的,接到录取通知比别人晚些。当时的交通条件,我从龙山的火岩公社到吉首,路上要三天时间。到校上了两周课,学校体检复查,我的视力不够学医条件。我的班主任老师怎么也不相信。我坐在最后一排,课堂笔记做得很好,她在黑板上写的,我一字不差地记下来。其实,黑板上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清,我完全是根据她的讲授作语言整理。她讲授的是中医学,我记录也更方便些。我的班主任老师叫郑惠田,在她的担保下,我没被退回去。她后来去了日本,我再没她的音讯。我记得她,而且感激她。
那时的吉首卫校,在吉首这座小山城,是一所很洋气的学校,老师是大城市下来的专家,学生有很多是大城市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那个时候,国家最高领导人毛泽东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在六月二十六号做了一条指示: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我的一些老师就是因“ 六·二六”指示下放湘西的。湘西自然把他们当人才,留他们到吉首卫校教育人。
当年的吉首卫校,有很多名师,教八科的许雪娥老师,后来是湘雅医院的儿科教授。教推拿的刘开运老师,是中国小儿推拿第一人。我的班主任老师,是中国针灸学的大师级人物。还有教解剖学的佘老师,教外科的吴老师,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教妇科的刘曼君老师,做剖腹产比别人做次阑尾手术还快。我后来给人讲起,别人说她是个奇人。这些老师,有大家风范,让我长知识,开眼界,给我的影响很深。当年的吉首卫校,那个氛围,对我很受用。当年,全国高校,红第一,专第二。很多高校毕业生出来不能胜任工作。医学院极可能是个例外,必须一丝不苟地读书,要不然,毕业出来的人很可能不是治病救人,而是杀手。吉首卫校,有那么多好老师,培养的学生当然不差。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州、县、乡三级医院,大多从医者都是吉首卫校毕业的,有不少是骨干力量。
当年我们的体育老师也很了不得,朱飞老师是抗日战争时期从山东流亡到湘西,是武术高手,他有许多传奇故事。他给我们教长拳,在吉首各大专院校表演中,我们得第一名。在上体育课时,我们打篮球,大庸的同学黄生文爱骂买B的。我说骂人啦,就开打。朱飞老师看我们打。打完了他把我和黄生文叫出来,训我们哪有这么打架的?我教你们几招,这才叫打。这个黄生文,现在是张家界的富豪,我们见面还过招,当然是喝酒。
那时候在吉首卫校读书,很苦,也很快乐。星期天学校没中餐,去吉首大饭店吃面,买一碗面,花一毛钱还是花一毛五分钱,思想斗争很激烈。一毛钱的是光头面,一毛五分钱的是有两片肥肉的。最后还是买一毛五的。穷,并影响我们的快乐。那时的文化是红色文化,红色文化也是文化,也可玩味。那时的歌唱也是歌唱,毛主席语录,还有别的红色歌谣。唱这样的歌没有男欢女爱,没有儿女私情,只是时代的大情感,好处就是不会谈情说爱,不会犯规被学校开除。所以,那些歌曲让我们度过了青春危险期,没犯错误,化险为夷,谢天谢地。我们从灵魂到肉体都健康地毕业了。
当时,我还有一处课外学校,那就是《团结报》社。我经常去那里,在副刊《兄弟河》发表诗歌。那里的老师们对我很好。我祝他们晚年幸福,健康长寿。
洞河还那样的流,高山的日月还那样长明不熄。吉首山城已经真正是一座城市了。记忆只在往昔。
我祝贺我的母校,升格成为吉首大学医学院。我祝贺吉首大学成为一所规模更大的高等学府。祝愿她的校园文化像日月一样照耀我的故乡。她将海纳百川,迎八方学子,造智慧之星,成为民族创造力的助推器。没有一所好大学,就不会有一座像样的城市。湘西有了一所好大学,又有永顺民族师范学校,吉首民族师范学校,还有一些出色的中学,形成众星捧月之势。湘西的首府吉首更像一座城市,山灵水秀的湘西更添许多景色。湘西,遍地花香、遍地书香。
这景色,我们都不会错过。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