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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谈丨关于中国画中的“藏”与“露”
新湖南 • 历史专题
2017-09-25 14:13:43

关于中国画中的“藏”与“露”

文丨未君


(未君作品《遇见莲花开》<145cm×100cm 2017年>)

在传统中国画的构图中,虚和实、藏和露是辩证统一关系,既相互矛盾,又相互依存,相互转化。虚多实少、藏多露少,还是实多虚少,应取决于主题、素材、构思、表现方式和个人写作风格。明唐志契曾云:“若主于露而不藏,便浅薄,即藏而不善,藏亦尽矣。然愈藏而愈大,愈露而愈小。”又云:“更能藏处多于露处,而趣味愈无尽矣。”藏即隐藏。露为显露。画面形象藏露结合会令人产生联想,有峰回路转的余地,美妙的意境。如:以石遮鸟、花丛藏石,借云藏山、借树藏水等,正如画论者云:“藏得妙时,不知山前山后有多大”,因此能使画面得到“无尽”的艺术效果。

处理藏露关系是中国画构图的一项重要的处理方式,也是富有中国美学意蕴的艺术辩证法。意境作为中国绘画的最高追求,是通过构图中的藏露、取舍、虚实处理实现的。露是绘画作为造型艺术的必然要求,所以藏露关系说到底是一个"藏什么","如何藏"、"如何在藏中露"的问题。要解决好这个问题,就要在中国哲学的背景中寻找依据,汲取营养。藏露是中国画构图中所讲究的一个范畴,然而它又不仅仅是一个技巧与形式层面的概念,而是富有哲学意味—它是中国古典美学中的重要范畴,也是独具中国美学意蕴的艺术辩证法,与虚实,黑白等范畴一起彰显着中国传统本体哲学对中国绘画艺术的影响。

实践经验告诉我们,构图时应做到藏也有露,既不能全藏,也不能全露,这样才能画外有画,不致一览无余。然而何者该藏,何者该露,这要看主题内容而后决定。一般说来,主要物象应该露,次要物象应该藏,主要情节应该露,次要情节应该藏。

藏景是为了画面的含蓄,中国画历来注重藏,不重显,注重涵,不重露。中国历代诸多大师也是“深藏不露”之高手,宋代毕史良的《溪桥策杖图》,策杖之人物则露,小亭则藏,这样以示隐士所去的地方——竹林中的幽静小亭。画船只画布帆,画酒家只画酒帘,画大城市只画楼顶或高塔之尖顶,其余的用云断法或藏于绿树中,这样比全部托出,更饶有画意,所谓言有尽而意无穷,中国画家最深知其中之妙趣。唐白居易《长恨歌》中"犹抱琵琶半遮面",有遮有露,更显出演奏人的不凡和神韵。一味藏景,易使画面潜晦不明,一味露景则索然乏味。中国画的山水常常是亭显一角,船出半复用柳梢隐之,石没半边,构成景物有限,味之无穷的境界。清任伯年无论画花鸟、山水和人物,在一“藏”一“露”之间做足了文章,他的许多作品中的禽鸟仅露出一头或小半个身子,而使画面增添了几分神秘和静谧。我们再看张大千所绘之荷花,不是花藏叶之后,就是叶藏花之后。中国画讲究内敛、含蓄和意境,正是“藏”这一理念的体现,才使画面意蕴更加深远。故有“实和露看功底,虚和藏见才气”之说。

我认为不显山露水、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是一种高贵的涵养。当然,我们也不故作高深,尽管藏比露难,如同虚比实难一样,我还认为藏比露美,藏比露更富深意,藏比露更富想像空间。黄宾虹说,画求内美。而明代山水画家恽向认为:“作品本该惜墨如金,挥洒自如,妙合自然。”但恽向所绘作品在一次被众人称赞之后,他却出人意料的将此画带回撕毁。原因是他觉得无处隐藏的笔墨和技巧,一览无余地被人看透了,觉得实在太过肤浅。

对于“藏”与“露”的关系,我相信读者在我的作品中都能读出一二了。我所理解的“藏”,除了上述因素外,还有笔墨的“藏”,要求锋藏于笔中,且笔墨内敛不张扬;色彩的“藏”,要求色彩厚重、和谐不浮躁。“藏”就是退,以退为进方为上;“藏”就是谦虚,是低调的豁达。“藏”是韬光养晦,用在一时之前必有养兵千日,在必要的时候却又可以一“露”惊世。

有次与书法家盛景华先生对话畅聊,景华兄说我画中有股文人的气息,尤其画面中藏露关系处理得当。我调侃说,我前世或许就是一个行走于江湖之上的文人。景华兄感叹地说,要真是这样,这岂不是一种最为理想的境界?我的确不知我是否真的带有文人士大夫的倾向性,但我真真实实地在用自己的笔墨、自己的感悟、自己的性情,敏锐的记录着我的世界观,我内心深处的点点滴滴。我相信,光华背后,是默默隐匿,这不是固步自封,只是为了显扬之日,能释然莞尔一笑。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