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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丨怀化荆坪村
新湖南 • 历史专题
2017-08-20 16:25:48

怀化荆坪村

作者丨龙永文(笔名夏长阳)


荆坪村在舞水河边,是中国最年轻的县——中方县的一个旅游景点,也是中方县的一块品牌。湖南卫视在此搞过“玫瑰之约”节目,名声大振。举国上下的文化学者及爱好旅游的人纷至沓来,于是我也慕名而去,才知那里树木茂密,有“将军树”、“干娘树”、“夫妻树”;有潘氏宗祠,古老渡口,唐代古井和节孝坊。

荆坪原称荆紫坪,人类祖先在此群居,繁衍生息。战国时期,荆坪属荆楚领地,曾为“牂牁国”都城所在地。秦时属黔中郡。清顺治四年(1647),黔阳县纳入清版图,属辰州府。是年,以茶园坡酮林一丘四方田为中心,东去安江60里,南至黔城60里,西抵沅州(今芷江)60里,北上怀化驿(今泸阳镇)60里,故名为中方,东西南北中,果然不偏不倚,名符其实。

从舞水河这边往对岸一看,一排明清古建筑群沿江而立,格外抢眼,显得极其宁静。终年流淌的舞水河,将荆坪衬托很得体,河边的树木,筑成一堵林墙,将村里的宁静与村外的喧嚣隔离开来。要进荆坪村,必坐渡船。一船的男男女女,都会向我讲述一段历史,一个传说。嘻嘻哈哈中下船,踏上渡口,最先映入我眼帘的是潘氏宗祠。它雄镇渡口,睥睨舞水,数百年如一日地守望着这片聚族而居的村庄。走入村中,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风景,村中的古木树下,有一条浅浅的小溪,房屋很整齐,空气间洋溢着一种来自树上的自然清香。潘氏宗祠始建何时无法考实,祠中石碑记载,重建于嘉庆六年(1802年),又先后于道光十四年、光绪十八年、民国三十六年进行了三次扩建与维修。推开厚重的大门,戏台、戏楼、天井、厢房、殿堂,光线很好,四周透亮。戏台前的大厅和天井,地面全用青石板铺成,没钱的人家坐在青石板上看戏,官绅人家的老少爷们太太小姐坐在楼上看戏。据说过去每年酬神,庆丰、祈雨、求福都要唱戏,全在这祠堂里唱,正月里要唱半个月。那时候男女老少都会唱,如今会唱老戏的人寥寥无几,但他们为不失传,正在想方设法地传授。

据潘氏族谱记载,荆坪潘氏是北宋奸相潘仁美的后代,后以他为羞,神龛上的牌位里自然没有他的名字;另一个牌位却特别突出,引人注目,那就是清康乾时大人物——乾隆帝老人潘仕权。他精通音律、象数,著有《学庸一得》、《洪巷九畴》、《大乐元音》等书,村中的建筑格局是他亲自按照五行八卦设计的。

走出宗祠,沿古驿道前行,道旁的七棵古树,错落有致地呈北斗七星状排列。其中一棵已逾千年,因不堪岁月重负,徐徐向路边倾斜,为古驿道上空撑起一张苍老的“弓”。荆坪人奉它为神,用红纸写下初生婴儿的名字,贴满了树身,都拜这株千年老树做“干娘”,希望它能保佑孩子长命富贵,将最年轻与最老的生命紧紧联系在一起。这七棵古树,就像七位古人,带着千年的沧桑与烟尘站立着,张开臂膀与现代人拥抱,并说你们终于认识我了,觉得我珍贵的存在,给荆坪带来了古代文明与价值。回想30多年前的“文革”,略有记忆的人一定会非常痛苦,尤其是荆坪村人。因为文明早已成为一种生态习惯,却要拆除潘氏祠堂,用一种疯狂的方式彻底替代,不愿留下古文明。是因为荆坪村有一群捍卫古文明的人,与疯狂者勇敢地斗争着,于是保留了象征古文明的这座古建筑。据考证,五溪大湘西竟有上千座古建筑毁于“文革”疯狂的年代,许多地方瓦砾一片,荒凉至极。在这种情况下,保有一点点文明却十分艰难,只能保存痛苦。因为只有痛苦,才能把衰败的过程延缓,甚至在衰败后种下复兴的希望。

走上村中明代修建的古驿道,便想起驿道上的滚滚征尘。沿着村里石板小路跨过双凤桥,再往前走过一段宁静光亮的石径小路,就到了悠长空寂的古苍巷。细心的人可以看出一堵不起眼的墙角下寻到崇祯七年的古砖,虽年代久远,却坚固如旧。紧接转到一个大院前,一看到潘仕权故居,便立刻询问,说这是潘的住宅,如今不住着他的嫡亲后人。潘仕权是一位文化人,受到荆坪潘家人的敬重,而奸相潘仁美却销声匿迹,在潘家人的眼中,他是一位坏人。可见荆坪潘家人对文化的尊重,才有荆坪古文化的延续发展,才能带给荆坪的经济效益。横在眼前又高又大的节孝坊,是清雍正六年为颂扬潘仕权的婶娘李氏夫人而建,雍正七年7月竣工。牌坊全用红砂岩雕琢而成,书有“节孝”二字,顶端雕有双龙抢宝图案,下方书有一个“旨”字,横梁上刻有二十四孝的人物像。节孝坊右侧50米外有一口千年古井,呈圆形,通体以岩石砌成,有供人上下的踏脚印坎。井边有块乾隆年间留下的石碑,记载修复古井的捐资历史,说明此井在乾隆以前就有很久的历史了。据村民介绍,与此井相应的另一口古井,井水极甘甜,称为龙眼井。几十年前有一乞丐盲女失足掉入井中淹死,村人便将它填实,不再用了。其实,荆坪村有多口公用古井,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春夏秋冬,他们都喝井水,喝得他们肤色纯正,喝得女人白脸长颈丰胸细腰。有机会去荆坪,别忘记尝尝荆坪的井水。

这只是荆坪村里的景观与历史,如果踏上古驿道,会联想出太多的征战,太多的杀戮,最后的古驿道沦落了,成为一个遗迹。如果沿着古驿道往前走,会采撷出千古歌吟与古文明的鲜花,还有悲壮战斗的故事。我只能在古驿道上调整呼吸,往前眺望,当年战云密布,车马喧腾,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现代文明与古代文明已经融合,沉痛的伤口已经愈合,古代与现代的距离已经拉近,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也是承载着历史与现实的荆坪村带给我们的深刻启示。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