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响诗《长岛人歌》研究

作者丨吴春福

（湖南省交响乐团《长岛人歌》演出现场。田芳 摄）

第四部分 “奔腾的湘江”

第四部分“奔腾的湘江”表现的是湘江奔流不息、开阔绚丽的性格以及当今湖湘人民激昂奋进的精神风貌。该部分的主题材料与第二部分的中部有着直接的联系，但旋律的组织结构和主题的性格面貌都发生了较大的变化。

该部分采用了复三部曲式结构，首部由两个主题构成。第一主题也是以《浏阳河》改编而成，但与第二部分中迂回向下的旋律发展趋势不同的是，此处的音调经过开始处短暂的下降后便不断上扬，并在较高的音区中结束。与之相应，该主题以乐队全奏的形式陈述，饱满的旋律和丰富的织体使这一主题显得更加振奋昂扬，形象地表现了湘江奔腾汹涌的气势和湖湘人自强不息的精神。

谱例10：

第二主题由第二部分中部中一个短小的连接材料发展而成(第246—249小节)，速度变得稍快，旋律清新流畅，激情四溢，从中可以很真切地感受到当今三湘大地欣欣向荣的景象：

谱例11：

该主题先后出现了三次，旋律分别由独奏双簧管、弦乐以及木管与弦乐的混合音色演奏，织体逐渐丰富，力度逐渐增强，为之后中部的出现作了情绪上的积累和准备。

中部的主体部分表现的是赛龙舟的场景。“赛龙舟”是湘楚之地最具特色的民俗传统，主要在纪念伟大诗人屈原的端午节时举行，因此不仅是一种单纯的民俗活动，而且与湖湘文化有着密切的渊源关系。在该部分中，作曲家运用了许多极具特色的手法为了表现龙舟赛上你追我赶、热闹非凡的情景。由于在赛龙舟活动中锣鼓等打击乐器不仅是一种渲染现场气氛的重要元素，同时也是竞赛中选手协调节奏、鼓舞士气的主要手段，因此作曲家在该部分的开始便设计了一段独立的锣鼓段：

谱例12：

该锣鼓段中的乐器主要为大军鼓和民族打击乐器花鼓大锣、大筛锣、大鼓。锣鼓喧天的架势渲染了一种声势浩大、热闹非凡的现场气氛，音乐的发展也迅速转换到与龙舟赛相关的环节。锣鼓乐主要以节奏变化为主要表现手段，但由于此处还只是开始的亮相阶段，因此各声部的节奏相对都较为平稳。不过就在这一以平稳为主要特征的段落中，作曲家仍然巧妙地运用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以此来克服过于平稳而可能带来的单调与乏味感。如从节奏韵律上看，民族大鼓声部的四个小节应该是由一个两小节的乐节及其重复构成，第一、三小节和二、四小节的节奏形态基本上都是一致的，但第一小节最后一拍为两个八分音符，第三小节的相应位置上变为一个四分音符;第二小节第一拍的单拍附点节奏则在第四小节相应位置上变成一个八分音符和两个十六分音符的组合。如谱例中所示，该片段中除了锣鼓声部之外还有一个由定音鼓和其他乐器组合演奏的特定节奏元素。该节奏元素由四个节奏点构成，第一、三、四个节奏点都是附点八分音符，且都在正拍或正位上，但真正决定该节奏元素特性和面貌的却是出现在弱位上的第二个节奏点，它的存在强化了该节奏元素的动感和冲击力，从而作为一种内在推动力要素在整个中部中一直贯穿。

开场的锣鼓段共20小节，以上例中的4小节片段为基本单元反复5次而成。值得注意的是，从第三次开始圆号声部中出现了由引子主题前三音构成的号角式音调。该音调在此处出现不仅是作为一种贯穿统一的音乐素材，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烘托了现场的气氛，为即将正式开始的龙舟赛增添了一些紧张的情绪：

谱例13：

这段开场音乐中的锣鼓部分持续20小节之后暂时停顿下来，音乐的织体变为另外两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全新的音乐材料，素材来自于湖南花鼓戏中的“二流板”，由除低音提琴之外的所有弦乐声部以持续的强力度(ff)齐奏，整体上具有类似于无穷动的性格特征，音乐气息连绵不断，急奔的节奏生动地烘托出龙舟赛上你追我赶的热烈气氛。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该段落每小节的第四拍各声部都同时休止，这在该段落以无穷动为特征的音乐律动中似乎是有些不协调，但仔细品味却又不难发现，这样的处理正好与划龙舟时前后拉伸的动作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

谱例14：

第二个层次是前一个阶段音乐材料的延续，共包括三个组成单元，其中两个分别是前述由定音鼓和其他乐器组合演奏的特定节奏元素(见谱例12)以及圆号演奏的由引子主题前三音构成的号角式音调(见谱例13)，另外一个则是由长笛和双簧管在较高音区演奏的渐强的长持续音，后两小节还加入了短笛的颤音：

谱例15：

这三个组成单元的音色搭配、节奏形态以及音乐面貌和性格都各不相同，在弦乐声部无穷动似的节奏律动中，这三个单元的音乐材料先后交替出现，以纷繁的变化与弦乐声部的持续律动既形成对比又相互映衬，把岸上人头攒动、水中龙舟竞渡的场面刻画得栩栩如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龙舟赛场上的气氛也更为热烈，兴奋的人们不停地为赛龙舟的选手们而喝彩加油。为了形象地模拟人们不停呐喊“加油”的声音，作曲家运用一种特殊的下滑音音型，不仅十分生动有趣，而且使音乐的感觉变得更加紧张急促，自然地将音乐和龙舟赛推向了高潮：

谱例16：

在整个中部中，除了用震天动地的锣鼓声与吆喝声来表现赛龙舟的热闹场景之外，作曲家还在该部分的中间巧妙地插入了一段气息悠长、庄严崇高的旋律，与前后部分紧张热烈的音乐情绪形成对比和缓冲，在音乐意象上则是以之来表达对屈原的缅怀和崇敬，从而使龙舟赛的意义得到升华：

谱例17：

这段旋律由第二部分中部中以助音环绕为主要特征的音调发展而成，伴奏织体中木管声部轻灵的双音分解和弦式进行犹如熠熠闪耀的嶙嶙波光，更给这段旋律披上一层遥远、神秘的色彩。

再现部完整再现了首部，之后进入整首作品的尾声，在木管与弦乐声部急速反复的四音级进下行的音型中，铜管声部全奏以《浏阳河》音调改编的旋律片断，然后速度放慢，以一个辉煌的结尾句结束全曲。

（本文发表于《音乐创作》2014年第1期）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