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惊心动魄的情爱战争

——读盛可以的长篇小说《道德颂》

文丨裴建平

去年十一，盛可以从广州回来，我们在一个饭局上首次见面。当晚，我和朋友们一道去了她乡下的家。她的家和左联作家叶紫的家，同属一个乡镇，相距才十多公里。站在她家的小院里，盛可以斥退了两条朝我们狺狺狂吠的土狗。她家的旁边，是兰溪河。让我迷惑的是，兰溪河边，为什么会接二连三蹦出作家?

盛可以告诉我，她的新作《道德颂》杀青了，已经交给了《收获》。前几天，我果然在书报摊上，买到了2007年第一期的《收获》。花了两个晚上，我把这个长篇啃下来了。

依然是一个未婚女孩与已婚男人的情爱故事。这样的故事，在她的《水乳》《无爱一身轻》里，已经多次出现。盛可以的情爱故事，其实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情爱战争，那里有冲锋陷阵，有短兵相接，有血肉横飞，有刻骨铭心，有生离死别，而结果常常是两败俱伤，不见胜者。

女主人公旨邑，一位在长沙开玉器店的未婚女孩，在高原邂逅历史学家水荆秋后，情爱战争便开始了。旨邑是一只挂在树上熟透了的果子，渴望着被人品尝。而那个温和的哈尔滨男人，正好有一双好奇的眼睛和一双喜欢探索的手。果子放在嘴里，被牙齿咬碎，发出脆响，流出甜汁，爱情和肉欲浑然一体。

一场情爱遭遇战，注定将变成一场情爱持久战。已婚男人水荆秋放不下他的孩子，还有他经常透析的妻子梅卡玛。而旨邑渴求的除了肉欲，更有爱情。年近30的女人，已经清醒地认识到，爱得找到一个最终的归宿。接下来的阅读，需要勇气和胆量，它会让你瞪大眼睛，喘不过气来，又无法掩卷。爱情在两个人的战争中怒放着，消弥着，走调着，浸蚀着，直至变成一场情爱恶战。

战争高潮的到来，意味着战争的落幕。旨邑怀上了水荆秋的孩子。婚外情结出的是硕果，那是一对双胞胎。孩子的出现，是仇恨和更大伤害的开始。一对曾经的亲密情人，最终走向了陌路。旨邑终于明白，“没有婚姻，爱情将是爱情的坟墓。”

在旨邑与水荆秋进行这场情爱之战的同时，她还与两个男人有着爱情的零星交火。一个是前潦倒诗人，现在的房地产商人谢不周;一个是北京小伙，画家秦半两。前者满嘴脏话，喜欢与她打情骂俏，但他们最终没有走到床上。后者让她动过心思，却因为他忽然与同学原碧好上了，而心灰意冷。

《道德颂》里的人物，都有着复杂的情感纠葛和婚恋背景，有时候你必须借助纸笔才能弄个明白。旨邑在在水荆秋之前，曾经当过几次第三者，摧毁过一个家庭，应该还有过多次流产的经历，这也是她无比珍惜这对双胞胎的原因。水荆秋在梅卡玛之前，有过一任比他大一岁的妻子。谢不周的情况最为复杂，有已经出国的前妻，有出国后又回来了的后妻吕霜，有将26岁的处女之身交给他的同居者史今，还与原碧有着一腿。而秦半两一方面对旨邑保持着暧昧情感，另一方面又因为迷恋原碧的美足，而与之谈婚论嫁。

这样的纠葛与背景，仿佛为我们绘制了一幅现代人的情爱婚姻路线图：在他们的眼里，恋爱是一码事，做爱是一码事，婚姻又是另一码事，这中间没有必然的走向，也没有因果关系。许多人恋爱的是一些人，做爱的是一些人，与之结婚生子的又是另一些人。之间还交织着许多分分合合。

由此可以看出，盛可以的情爱故事，其实也是隐喻的道德故事。旨邑开的玉器店，店名就叫“德玉阁”。 孔子曰玉有“十德”，认为“君子比德于玉焉”，只有具备了玉德的人才能成为君子。在小说《道德颂》里，经常出现岳麓书院，而岳麓书院正是古代理学大师朱熹曾经讲学的地方，那里还有他手书石刻的四个大字“忠孝廉节”。

谢不周死后，旨邑和原碧来到岳麓书院，望着眼前的青瓦飞檐，雕梁画栋，旨邑悲从心起：“岳麓书院太冷清了。”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盛可以为我们揭示一场情爱战争的表象，目的是让奔走在情爱婚姻路线图上的现代人，放缓脚步，回望道德。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