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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丨山水养灵性 泼墨写人生 ——我所认识的贵仁杰
新湖南 • 历史专题
2017-05-17 17:26:09

山水养灵性 泼墨写人生

——我所认识的贵仁杰

(贵仁杰)

文丨裴建平

我认识贵仁杰比较早,那是上世纪80年代初。

当时我俩都在益阳麻纺厂工会工作,他是办公室主任,我是宣传干事。

对于文艺而言,80年代是一个无比暄嚣又无比伟大的时代。大街上,到处是背着画夹游走的画家,到处是摇头晃脑朗诵的诗人。即使你只是一个邮递员,你也会吼几句崔健的“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即使你只是一个商场店员,你也会背几句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热爱是纯粹的,毫无功利而言。不像现在的艺考生,也写生,也朗诵,也弹琴,目的却是赤裸裸的,考个艺术学院,拿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至于以后从事什么职业,干的事跟文艺沾不沾边,那不是他们准备思考的问题。

虽然我是宣传干事,但出宣传栏,刷横幅标语却是贵仁杰的事。谁叫他的字写得那么漂亮,画画得那么好呢?看贵仁杰出宣传栏,绝对是一种享受。一概的蝇头小楷,加上一些精美的题头尾花,简直就是一幅艺术作品。宣传栏立在工人俱乐部两侧,上班下班前,总有许多人围观,以女工为主。我这么说不是耍噱头,麻纺厂是女工的天下,且多年轻漂亮。女工们在宣传栏前指指点点,叽叽喳喳,仿佛一窝春天的麻雀。我知道她们为什么兴奋,她们欣赏宣传栏里的字和画,更欣赏那个写字画画的人。

的确,在当时的益阳麻纺厂,贵仁杰是一个相当打眼的人。贵仁杰个子高,人又英俊,还喜欢穿白西装,打红领结,戴一顶大沿礼帽。那模样,那作派,俨然当年热播的电视剧《上海滩》里的许文强。仰慕归仰慕,等女工们知道贵仁杰有了老婆孩子,还是悄悄地断了当冯程程的念想。

书法家刘少明曾在一篇文章中说,贵仁杰的“美术字全市第一”。这话我信。当年的麻纺厂火得不行,经常组织各种劳动竞赛,为造宣传声势,贵仁杰就挥舞大排笔,写各式各样的标语。别人写美术字得先折纸,或者打格子,贵仁杰却不。对开报纸大小的一张彩纸,贵仁杰铺开就写,手起刀落,一张彩纸一个字,方方正正,顶天立地,就像打印出来的一样。

贵仁杰是个全才,书画通吃,且出手不凡。先是学西洋画,后来画水彩和国画,版画、篆刻和雕塑也颇见功底。当然还有他的书法。在益阳的艺术圈子里,我还找不出这样一个能够如此自由穿行在各种艺术形式之中的人。在他的画室里,我见到了他早年创作的一组油画《缠绕》系列。各式各样的树根或藤蔓,相拥在一起,纠缠在一起,盘根错节,密不可分。贵仁杰说,他创作这个系列,想要表达的是人与人,人与自然,自然与自然,各种相依相偎的关系。他的书架上,还有他早年创作的两尊雕像,一尊是张大千,另一尊是张瑜。给张大千塑像不难理解,一代大师,画家们心中的偶像,自然值得顶礼膜拜。张瑜呢,他为什么要给她塑一尊雕像?张瑜是80年代的影星,演过《庐山恋》和《知音》,当年的小青年都喜欢她。问之,贵仁杰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当年我也是小青年呀。”贵仁杰就是这样一个有趣的人,一个接地气的人。

事实上,率先露出锋芒的是贵仁杰的书法。

贵仁杰习字多年,博采众长。先以唐楷为范,汉隶取法于《乙瑛》《史晨》《张迁》诸碑,行草则多取法于明清王铎、傅山等人。他还另辟蹊径,从民间无名碑帖、帛书简牍、陶瓷瓦档中寻找养料。读他的书法作品,有一种大巧若拙、大智若愚的感觉,笔墨表现的是一种恬淡的人生态度和真切的心灵语言。行草风行雨散、狂放不羁,楷隶古拙灵秀、沉稳奇拙。画家颜新元说得更形象,他称贵仁杰的字“猴一般张牙咧齿,曲颈勾腰,但一个个精神抖擞。他善于在字里行间制造错误,而后依势取形,将错就错,让笔划在彼此依存、关照的态势中唱歌跳舞。”

也许是作画多年的缘故,贵仁杰十分注重书法的形式感和视觉效果。所作书法作品几无雷同,结字用印均经过深思熟虑。其形制也很有特色,反常的尺寸以及书写效果上用色纸的独特处理,使书法的表现力更加突出。

就在贵仁杰在书坛声名远播之时,他忽然将创作的重心向绘画方向倾斜,且倾斜得很是厉害。

贵仁杰是一个靠工资吃饭的人,现供职于益鑫泰公司,为公司品牌形象和广告总策划。前些年他很忙,常住长沙。给他打电话,他总说:“我在接待客户,等一下子给你打过来。”多数时候是,等了几下子,他的电话也没有打过来,还是因为忙。现在他回到益阳工作,也闲了许多,时间成了块。相对绘画而言,书法可以“短、平、快”,所以前些年他主攻书法,现在有了时间,他就可以琢磨画了。画画是需要时间的。

贵仁杰说,从儿时起,他就对绘画情有独钟,对线条也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构图能力也很强,画什么像什么。

贵仁杰最先推出的是一批水墨山水。都是大画,鸿篇巨制。在他的画室里,我见到了那些让人震撼的作品,《万壑松山水流急》《青山出岫》《白云抱幽石》《山色如黛有梵音》《潺潺流水洗山云》,读读这些标题,便有古韵入目,诗意入心。在他笔下,远眺矗立的山巅,突兀的奇峰,飘渺的云雾,近观临风的古树,蜿蜒的溪流,飞泻的瀑布,仿佛一幅虚极静笃的天地大美图,让人顿生远离尘世,超旷空灵之感。贵仁杰还特别善于捕捉诗意和意象,以自己的心灵映射万象,用笔墨代山川立言。千山万水,无一山是山,千笔万笔,无一笔是笔。笔墨山川,浑然一体。读他的画作,“万物富于胸中“,一如生命和情感在山水之间纵情流淌。

在绘画语言上,贵仁杰有意弱化线条,注重水与墨的交融。一幅画常常反复多次由墨而彩,由淡彩到重彩,或水破色,或色撞色,或色撞墨,或色彩叠加,因之画作带有明显的装饰性,突出了画家的审美取向。贵仁杰的山水画个性化特点鲜明,随便在哪里看到,观画者总能一眼认出:“这幅画一定是贵仁杰的。”一说一个准。

在专注水墨山水的同时,贵仁杰还画了一组《荷花美人》系列。在贵仁杰的笔下,每一朵荷花都是一个女人,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朵荷花,美人如荷,荷如美人。作品中的红荷,犹如出嫁的新娘,躲在绿罗帐中,低眉对菱花。而粉荷则顾影自怜,抚弦而歌,唱不尽的百媚千娇。他画荷,无论红荷还是粉荷,必有美人侧身其中,荷与美人相互映衬,争奇斗艳,仿佛生命尽情绽放。

贵仁杰是一个不断制造惊喜的人。这种惊喜来自于他对创作题材的不断拓展和绘画风格的不断求变。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我再一次来到贵仁杰的画室,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幅整堵墙大小的大画《益阳老街古巷图》。我大惊,问道:“你怎么忽然对这类题材有了兴趣?”贵仁杰笑了,他说:“益阳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画一幅益阳的《清明上河图》。”

站在他这幅还没有完成的画作前,我仔细端祥着里面的资江、老街、建筑和人物。记忆里的长长的麻石街,蛛网似的麻石巷,两旁的深宅大院,河里的毛板船,还有渡河码头,街头的油碗糕糖油粑粑,那些温馨的昔日街景,梦境一般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喜欢这样的作品,不仅仅是因为它记录了那些渐行渐远的老街风貌,更因为它能唤起我们儿时的记忆,让我们真切地触摸着益阳的风雨沧桑和岁月变迁。

见我兴致勃勃,贵仁杰又展出了他最近创作的《益阳十景图》和《茶马古镇洞市老街》等长卷。他说:“益阳是一个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浓厚的地方,今后一段时间,我准备一头扎到这里面去,全景式的画一系列的益阳历史文化、往昔风物和人物故事,算是为文化益阳出把力吧。”说罢哈哈一笑,又说:“好像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怀旧不是恋旧,是对未来的召唤,对不对?”

贵仁杰是一个不停思考的画家。

现在,贵仁杰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湖南省美术家协会会员,益阳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其书法作品入选全国第七届书法篆刻展,美术作品入选第九届、第十届全国美术作品展;书画作品还多次在日本、韩国、加拿大、美国、泰国、巴西和香港、台湾地区展出,并屡获大奖。

贵仁杰骨子里的人文精神,他对自然的歌唱,对历史和时下的关注,都植入了灵性,散发出温情,充满着希望。

这样的人不会停下脚步。这样的人值得期待。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