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汝城畲族山歌的音乐特征

作者丨岳瑾

（畲族人家对唱山歌）

汝城县位于湘粤赣三省交界处，为湖南省东南端，它东临江西省崇义县，南毗广东省仁化县、乐昌市，西接本省的宜章县，北连桂东县、资兴市。境内群山连绵，道路崎岖，是一个较为封闭的山区县。同时，也是一个山川秀丽、历史悠久的古邑，县内文物古迹众多，人文历史极为丰富，世代生息劳作于此的先民们创作了丰富多彩的地方文化，其中山歌便是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汝城是一个多名族的县，主要民族有汉族、瑶族、畲族等，本省的畲族主要分布于汝城。

古人云：“言之不足歌咏之”。千百年来，迁徙至此的汝城畲民们在年复年，代复代的艰辛劳作中，在青山绿水的熏陶中，把他们对自然的认识，对爱情的追求，对幸福的向往，对人生的感喟用歌声唱出来，其山歌部分既有祖居地畲族音乐在语言、调式、旋法等方面的共性的部分，又因环境的改变，受其当地原住民的语言、音乐、习俗影响所形成新的变化，既有当地瑶族、汉族清丽、嘹亮、委婉、质朴的特征，又因语言和族的区别而具有的个性色彩。本文就汝城畲族山歌的音乐特征作一初浅探析。

一、 汝城畲族的迁徙与分布

畲族主要分布于我国东南部广东、福建、浙江、江西等省，湖南汝城靠近赣、粤一带有少量分布。是一个人口数量不太多的少数民族。据考畲族是瑶族的分支。“刀耕火种”、“去瘠就膄”这种“游耕”生产生活方式是这个民族的主要特点，往往是开基几代变外迁了。由此，最初祖居与粤东闽南一带的畲民逐步向周边的闽东、浙南、赣南、粤北、湘南等地迁徙，最终形成了今天这种定居的大分散的小聚居，主要居住山区的分布特点，赣南的畲族于隋唐时代由广东和福建迁徙而来，汝城的畲族应在晚些时候有福建、赣南、粤北迁徙至此。(具体年代暂无考证)如热水镇的高滩兰屋组畲民由福建迁徙而来，盈洞乡永联村畲民则是从广东乐昌九峰迁徙至此，这里的畲民还常回原居地祭祖、认宗。现汝城境内的畲族主要分布于该县的热水镇横瑞村，高滩村，星火村，延寿乡的留欢村，盈洞乡的兰村，三江口镇的中心村等地。他们虽然分布于不同的乡村，甚至相隔数十里，人数也不多。但是他们都说共同的语言——客家话，虽有小的差异，但不妨碍交流，所唱的山歌曲调差不多，至今，汝城境内的畲族还是用客家话进行内部交流和唱歌。

二、 汝城畲族山歌的音乐特征

畲族是一个善歌的民族，他们的民歌无论是形式还是内容丰富多彩，他们以歌传情，以歌会友，以歌传授历史、文化、生产、生活等各种社会知识，还是追求爱情的重要手段和工具，其他类型的民歌内容和唱词较为固定，主要传唱的是长篇叙事《高皇歌》(亦称《盘瓠壬歌》)歌中叙述盘瓠非凡的身世及其业绩和名族起源，而其中的山歌则因环境的不同，对家的不同，唱词具有即兴性。汝城畲族山歌因语言的相对统一和较小演变，大都保持祖居地山歌的主要特征，同时又不同程度地受现居地汉族方言和音乐的影响，日渐地域化。

1、汝城畲族山歌的调式特征

汝城畲族山歌为平腔山歌，调式上角调式占主导地位，其次为宫调式，少数征调式。角调式是汝城山歌最富特色的调式，这与闽浙一带的畲族山歌调式极为相似，而当地汉族和瑶族山歌则很少有这种调式，其汝城畲族山歌调式音阶为“3.5.6 i”四个音省去了“3”“2”音，如《哥你要来就来》：

这与浙南的畲族山歌调式音阶十分一致，都为省去“2”音的角调式。

如《共产党像太阳》：

还有汝城的《心肝妹话你的》与浙南的《共产党像太阳》结构也很相似。如：

汝城畲族山歌的宫调式音阶大多为：“1 2 3 5”四声音阶。如《砍柴歌》：

微调式音阶则主要为“5 6 1 2 3”，有少数曲调出现了五声音阶以外的“7”但它是出现在羽柏弱位或短时值得偏音。如《豆腐歌》：

在调式上闽浙地区还有较多的商调式这是汝城畲族山歌少见的，这应是迁徙后各自演变的结果。在与本地瑶族、汉族山歌相比较，则是本地瑶汉山歌的调式多为宫微调式少量羽调式，几乎无角调式，调式音阶基本为五声音阶甚至还有的加入了“4 7”两个偏音，四声音阶很少见。

2、汝城畲族山歌的终止结构

纵观汝城畲族山歌的终止式大多为阴性终止，即旋律主音结束在弱的节拍位置或是强拍的准强音位置与该地区瑶汉山歌大多为阳性终止有所不同，也与闽浙地区大多为阳性终止而又区别，如汝城畲族山歌《哥你要来就来》：

《你喊我唱歌我就唱》：

汝城汉族山歌《山歌调》：

汝城瑶族山歌《唱条山歌打点心》：

福建畲族山歌《送郎当红军》：

3、汝城畲族山歌的音调旋律特点

汝城畲族山歌的音调和当地瑶汉山歌的性格相近，都为平腔山歌，不是那么高亢，而是清丽委婉，优美质朴的特质，稍带拖腔，速度稍自由，音域在一个八度以内，多为六度。旋法上：角调式山歌以小三度 进，小六度跳进为主，这也是汝城畲族山歌区别于其他地区畲族山歌和本地瑶汉山歌的鲜明特质。如《诉衷情》：

四度跳进则多出现在句中扩充部分的衬腔处，常以上挑的形态进行。如上例。闽浙地区的畲族山歌则是以连续的大六度纯五度进行为特质，如《共产党像太阳》：

《送郎当红军》：

汝城畲族山歌的宫调式，则多以大二度纯五度进行的特征，如《砍柴歌》：

因此旋律起伏没有闽浙地区畲族山歌那么大，与当地瑶汉山歌比较起伏幅度也要小些，音域要窄些。

汝城畲族角调式山歌的另一个旋法特征是终止处以上的小三度为支撑下行至主音，也有上方纯四度音为支撑的。如：

装饰音的运用上多出现在句尾上挑单倚音和复倚音，起装饰丰富旋律，使情感表达更细腻，也起句间过渡作用。如：

还有句尾下滑音也用得比较多：

与瑶族山歌比较句中的装饰音较少运用更朴实些。

4、汝城畲族山歌的节拍特点

这与汉民族，瑶族山歌近似，拍较常见，间或有拍与交替进行，较少有全曲均为拍的，如《山歌歌》：

这样一来，使音乐的节奏更丰富，更自由，情感表达更细腻。

5、汝城畲族山歌的结构特征

汝城畲族山歌一般以七言体韵文为一条，四句为一首，也有少数唱词第一句为六言，讲究押韵，第三局末字须仄声。在曲式结构上，一般为上下句，或是平行的四句组成的单乐段结构。乐句多为准四小节方整性结构，而因感情表达的需要，句中往往加入语气助词性衬词“哟、喔、吔、哟喂、哎”等，使乐句内部形成扩充，成为五小节，六小节结构的乐句，这也使情感抒发得以大的扩充。如《洗衣歌》：

再如《砍柴歌》《哥哥生得好少皮》等也有少数方整性乐句结构的，如《豆腐歌》《你喊我唱歌我就唱》等。

跟当地瑶族山歌一样，大多畲族山歌的结尾处有“哟喂”等呼唤声。它应是音乐的延伸，也是对唱歌对象的呼唤，同时也意示歌曲结束。

音乐文化与其他各类文化艺术一样，在新的环境中，在不同的时代，一定会产生新的变化和发展，这是人们审美的需要，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同时，它的基因内核也会在人们不懈的坚守中，顽强地传承下来，汝城畲族山歌亦然。

注：本文参考引用了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编辑的《中国民歌》湖南民歌集成编委会编辑的《湖南民歌集成编委会郴州卷》和汝城县文化局收集整理的《汝城畲族民歌》的部分资料。

（本文原载《音乐教育与创作》2014年第3期）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