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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丨回忆于沙先生
新湖南 • 历史专题
2017-04-06 11:36:46

回忆于沙先生

作者丨骆晓戈

(诗人于沙回家乡指导诗词创作。资料图片)

接到湖南省作协的电话,痛悉于沙先生于6月4日猝然辞世。上网见先生的照片,笑容依然,风采依然。

那是一个文学可以抱团取暖的年代。那时的八一路省文联小院,在我等文学青年的心目中,是一块诗歌的殿堂,信仰的圣地。同样的好去处,在长沙,还有湖南日报的文化生活部,鲁安仁老师,湖南省群众艺术馆的黄剑锋老师,长沙市文联的杨里昂老师,湖南文艺出版社的弘征,陈大兴老师……等等。想当年,长沙云集了一支年轻的“文学湘军”,一个个好的编辑部和好编辑,就是文学抱团取暖的核心人物,组织者兼导师。

于沙先生是一个好老师,好诗人。上世纪七十年代我是长沙市湘南皮件厂的一名业余诗歌作者。在《湘江文艺》的编辑部,多次聆听于沙先生讲诗歌创作,我的诗歌写作多次得到他的提携和指点,记得有一回于沙先生问我,骆晓戈,骆晓戈,你总是在说,你在写诗,写诗,究竟什么是诗?先生一口常德话,我一时被问住了,木讷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回去好多天,仍在琢磨该怎么回答呢?究竟什么是诗?什么是诗?

后来,我大学毕业了,1985年从省总工会的《主人翁》杂志社调入省文联的《湖南文学》编辑部,于沙老师已经离开编辑部,是省作家协会的专业作家了。那些年,省作协的文人诗友一起,在谭谈主席或者石太瑞或者叶蔚林先生率领下,去湘西苗寨,到洞庭湖区,下资兴煤矿,我和于沙先生多次同行,多次听过他为我们也为文学青年讲诗歌。风趣且幽默,古今中外的诗歌,侃侃而谈。

于沙先生不摆架子,是个乐观随和的性情中人。记得在常德地区采风时,我们一起在餐厅就座,就在等候吃饭的闲聊时,于沙先生突发诗兴,说,我来朗诵一首诗歌,好不好。

一阵掌声落下,于沙先生清清嗓子,一脸严肃地开始朗诵:

“听我悄悄地对你说,我只爱的你一个……”

一口标准的常德话,将“悄悄地对你说,我只爱的你一个”强调得抑扬顿挫。满座高朋顿时沸腾雀跃,直追问,在座的这么多人,你说清楚是哪一个?刚好有一位女服务员路过,小妹子听了后半截子诗句,羞得满脸绯红。

到后来,这几乎成了于沙先生的保留节目,一到驻地,大家都会没大没小不分男女地吆喝他朗诵《我只爱的你一个》。

于沙先生舞也跳得好,记得他有一次在省文联的舞会上,谈起他跳舞的体会,十分精辟,他说,什么是舞蹈?舞蹈呀,你就是用你的足尖去品味旋律和节奏。用你的足尖玩一玩音乐。

后来的省作协与省文联分家,我与于沙先生同住在省作协宿舍。

于沙先生热爱生命,热爱人世间的一切美好的事物。他推崇“把歌词当诗写”,他的词美、诗美、文美。十几年前我住在作协大院,我每天到《小溪流》上班,那时于沙先生已经退休,常见于沙与夫人在院子里散步,出门做客,上街买菜。他在人前这样评价我,说骆晓戈是到了30岁才明白自己是女人。言下之意是我实在“晚熟”。在30岁之前只知道男女都一样,写诗也好读书也好工作也好,做诗人,做编辑,不知道做女人。直到我30岁生了孩子,做了母亲,接二连三地开始写作《鸽子花集》儿童诗选,写散文集《母亲手记》和诗歌集《挎空篮子的主妇》才见萌发女人的诗心和才情。

在我的印象中,于沙先生退休后也没见闲着,应文学青年的邀请讲座,评诗,参加各种诗歌朗诵的活动。他也写了不少亲情散文,文章里家常琐事儿女情长,先生与夫人总是乐趣横生,滋味无穷……作为老一辈学者型诗人,于沙先生的综合素养,情怀与诗品,以及他深入浅出的诗歌学说,乐于提携后辈的胸襟,是有口皆碑的。他对书法对戏曲对艺术独到的理解,也让诗友文友们记忆犹新……

一位诗友在网上悼念于沙先生这样写道:于沙先生,您是一个热爱生活拥抱生活的豁达的人!是我们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成长文学青年的共同的长辈。许许多多受过您老人家教益的晚辈,得知您去世,不管你和家人知道不知道,不管身处天南海北,都在追忆着您,都在为您祈祷!愿微笑永远跟于沙老师相伴……

更有一位诗友在网上悼念于沙先生,写下这样的挽联:八百里洞庭美如画,一辈子诗情多于沙。“八百里洞庭美如画”是他的歌词名篇,曾经唱响三湘四水,而“一辈子诗情多于沙”正是于沙先生一生的写照。

在长沙的6月,栀子花散发浓郁花香的季节里,我们这群两鬓斑白的老者,当年的文学青年又见面了,我们结伴为于沙先生作最后的送行,特将这一副挽联和这一篇文字敬献先生灵前:于沙先生,一路走好。

(本文原载2013年7月31日《湖南日报》)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