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与传承

——访湖南相声、快板名家芦克宁

文丨韩定昌　吴凯风

（芦克宁快板演出照）

2013年10月到12月，芦克宁经历了两件喜事：一件是他正式成为京津相声快板名家王双福的徒弟;另一件是他在长沙收了19名徒弟，进而成为了别人的师父!

从业整整40年的芦克宁不是人们眼中的“明星”，但却是行业里的“名家”。与他的每一次见面，我们总能感觉到他骨子里透出的传统曲艺人的风范。

他出身于军人家庭，在部队大院里成长。在介绍个人情况时，他常说，祖籍在湖南，出生在东北，成长在西北，工作在华北。而湖南是他最终成“名”成“家”的福地。

二胡“引路”相声“当家”

上小学时，芦克宁最初迷上的是二胡，并且很快成为学校宣传队的二胡“独奏演员”。

有一天，他在广播里听到了马季、唐杰忠的相声《海燕》和梁厚民的快板书《奇袭白虎团》。“觉得很有味，越听越爱听。”芦克宁回忆说，从此，他迷上了相声、快板。

凑巧的是，当时学校宣传队的辅导老师王化民是兰州军区某部文工团的曲艺演员，会说相声会打快板。芦克宁就央求王老师教他打快板。于是，他每天背着二胡到学校，进教室就把二胡丢到一边，抄起竹板跑到大操场使劲打。上课时，别人背公式背课文，芦克宁却在背快板词。

“上课背、下课背，越背越爱背，成了瘾。现在，你让我背其他东西，打死我都记不住，唯独背相声、快板的词快极了!”芦克宁说，王老师也发现了他的这点“小天赋”，越发认真教他。

在学校举行庆祝党的九大胜利召开的晚会上，芦克宁第一次上台“唱”了快板书《奇袭白虎团》。“表演结束，到了后台，王老师拦腰把我抱起，差点举过头顶。”芦克宁说，王化民是他从事曲艺事业的启蒙老师。

“我四十年艺术生涯的几个重要阶段都是这样‘歪打正着’的。一开始似乎总是与二胡演奏有关。因二胡演奏被招进县宣传队、地区歌舞团，又调进部队文工团。可往往是拉不了几天二胡，便说起了相声、唱起了快板。”芦克宁笑着说。

15岁时，芦克宁初中毕业，跟着一帮同学到大西北插队落户。刚到农村，他发誓在农村“扎根”一辈子。可是，刚发完誓，他就被县宣传队调走，然后被地区歌舞团“挖”走，参加“农业学大寨”专题文艺汇演。他先是拉二胡，后改行“唱”快板，且一“唱”就是半年。

半年后，他参了军。在基层连队当战士时，一次新兵团的文艺汇演，让他脱颖而出。被上级部队文工团相中，摇身一变成了一名演员。芦克宁说：“当时文工团首长看中我的，并不是我会说相声、会‘唱’快板，而是让我去拉二胡。”

燎原湖南的相声火种

1982年，军队“大裁军”，芦克宁所在的文工团被“裁”掉。转业时，他选择回到湖南，回到同样从部队转业定居老家的父亲身边。

刚踏上湖南的土地，芦克宁很不适应。面对满口湘方言的湖南人，他的京腔没有市场。“人家听不懂我说的，我也听不懂人家说的，每次与人交谈都得像哑巴一样用手瞎比划。”芦克宁说，但即使在湖南这样“恶劣”的语言氛围里，他说相声“唱”快板的心仍旧不死。

转业安排时，他被分配在益阳市的一家银行工作。这个工作可难为芦克宁了，总不能登台演出，他心里憋得慌。芦克宁在银行工作半年后，做出了一个至今他仍不后悔的决定：瞒着父母，调动工作，而且很快达到了目的——调到益阳市文化馆，担任曲艺专干。

“我要把相声、快板的火种在湖南燎原起来。”芦克宁说，从那时起，他就以满腔的热情说相声、“唱”快板，且从一名曲艺专干，一直干到文化馆馆长、群艺馆业务馆长、艺术团团长。相声、快板让他成为当地的“名人”，也让他得到了很多的荣誉。

2002年，42岁的芦克宁卸去“团长”职务，调到五凌电力艺术团工作，担任艺术总监。他说，这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里程碑，从国家行政事业单位，“跳槽”到企业，可以说是自己打破了自己的“铁饭碗”，由一个国家干部，变成了企业职工。

在担任艺术团艺术总监的日子里，他仍然没有放弃说相声、“唱”快板。他还围绕职工生活和工作，先后创作了音乐快板《盛世中华好日子》《竹板声声唱安全》、相声《一试就行》《要钱不要命》、小品《责任》《矿帽》、音乐剧《点亮苗寨》《工地婚礼》等节目。

据介绍，迄今为止，该团获得的众多艺术奖励中，“含金量”最高的奖项就是芦克宁创作、演出的音乐快板《盛世中华好日子》，该快板获得了2004年庆祝建国55周年全国电力系统“手拉手”职工文艺调演的金奖。

（芦克宁作品集）

享受一种由衷的幸福感

芦克宁告诉我们，他的曲艺之路走得还算顺畅，这与他的师傅王双福先生和授业恩师马季先生的教导有关。

王双福是京津两地久负盛名的“娃娃腿儿”，也是相声、快板、太平歌词“三门抱”的艺术大家。

芦克宁在部队文工团时，王双福就是总部文工团的快板演员。他和王双福相识于那时，也从此追随王双福30多年。直到今年10月10日，芦克宁与刘际等12名师兄弟在北京举办“摆知”仪式，正式拜师王双福，进而成为了中国相声界“明字辈”传人。

芦克宁介绍说，在相声界，“徒弟”和“学生”是有区别的，只有正式履行了“拜师仪式”的才算作“徒弟”，用行话称作“摆知”，否则只能是“学生”。

他接着说，与师父交往的30多年里，他真正体会到“相声演员的肚是杂货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的传统“活儿”大都是师父传授的。

芦克宁的另一段佳话是与马季先生的交往。他说，他与马季先生的相识要稍晚一点，是在上世纪80年代。那时候，他已回到了益阳，因经常参加全国、全省的大型文艺晚会，也经常与马季先生同台。

1989年，芦克宁给马季写过一封信，想拜其为师。马季回信同意收芦克宁为其“学生”，跟随马季学习相声创作与表演。

虽然芦克宁曾多次提出公开“摆知”，把“学生”身份变成“徒弟”身份，但马季一直推辞。“马季先生很讨厌相声界‘拜师’、‘收徒’那一套老的形式，同意我执‘弟子礼’，跟徒弟一样。”芦克宁说。

跟马季交往的18年中，马季关于相声创作的理念令芦克宁终生受益。他告诉记者，马季曾对他说过：“一个相声演员，要学会两条腿走路：一是创作，二是表演。”“如果一个相声演员不会创作，他的相声之路就走到头了。”

“这几句话，影响了我一生。”芦克宁表示，他之所以后来一直坚持创作，离不开马季的谆谆教导。事实上，创作、创新不仅仅是相声的出路，还是相声演员长盛不衰的法宝。

目前，他已创作相声、快板作品200余篇，其中荣获省级以上奖励50余项。

芦克宁还告诉记者，他从艺40年，遇到的“贵人”很多。说到侯宝林大师对他的作品进行点评的往事时，他依然激动不已。

那是1984年。当时，他刚满26岁。他创作的一段相声《雅丽，你在哪里》获得湖南省相声评比一等奖后，被选中参加全国相声评比。在“全国相声评比”颁奖大会期间，由一位相声前辈的引荐，他面见了侯宝林。侯宝林仔细听完芦克宁的相声作品后，从创作到表演都提出了“画龙点睛”的意见。

“我第一次明白了相声应该怎么写，怎么说。”芦克宁说，那一次，他的这个作品也获得了全国相声评比的创作、表演双三等奖。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获得全国相声评比的大奖。

为推广传统文化尽份力

凭着对相声、快板艺术的不离不弃和勤奋刻苦的钻研，特别是《雅丽，你在哪里》相声作品的成功表演，芦克宁在全省相声界站稳了脚跟。随后，他与张俊山等搭档，参加了省里举办的各种大大小小的综艺晚会，成为湖南红极一时的相声演员。

芦克宁坦承，传统相声在湖南本有着“水土不服”的问题，地道的北方传统相声要想在湖南让广大观众接受，是很艰难的。值得庆幸的是，2009年，大兵以湖南省曲艺家协会主席的身份发起创办笑工场湖南青年相声俱乐部，为年轻相声演员提供了一个锻炼的平台。一年后，芦克宁应邀担任相声俱乐部的主任，掌管俱乐部的日常工作。

“从第一场开始，我就去了笑工场表演。现在，除了团里有任务外，只要是在长沙，我都会过去。”在芦克宁眼里，支持笑工场，就是支持相声曲艺事业，也是支持自己。

这些年来，笑工场在人才培养方面取得的成绩是骄人的。从这个舞台上走出了曹曙光、熊壮、黄荣等一批演员，也培养了李丹、洪昊翔、郝长鸿等一大批青年相声新秀。

“这些80后、90后走出大学校门，经过笑工场的历练，有的成了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有的已成为蜚声湖南娱乐界的‘本土笑星’。”芦克宁说，看着年轻的相声演员一天天在成长，他心里很高兴，希望“笑工场”能一直办下去，成为湖南曲艺的一个品牌。

随后，芦克宁着重介绍说，相声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想从事这一行，必须“入门”(即拜师)。他从1993年起，就开始收徒传艺，共有19名弟子入门，但都没有公开“摆知”。

“既然收了人家为徒，就得给他们一个名分。”芦克宁说，因此，他选择了今年，也就是他从艺40年之际，举行收徒仪式。

芦克宁说他收徒弟有三个标准：首先是必须热爱相声、快板这一行;其次是必须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再次就得苦练基本功，不能急于求成。

面向未来，芦克宁信心满满地说，从明年起他打算做两件事：一是寻找合作者创办一个“相声茶馆”，专门开辟 “评书专场”、“相声专场”、“曲艺专场”等，吸引一批年轻的白领观众。另外就是把“长篇情景快板故事《百家姓的传说》”做成音频产品，投放到电台、网络、移动通讯等传播平台，为推广和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做点实实在在的工作。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