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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评论丨张春:彭晓玲小小说的三个特色
新湖南 • 历史专题
2016-12-04 23:00:12

彭晓玲小小说的三个特色

作者丨张春


改革开放三十余年来,小小说从短篇小说中分支出来,正成为当代文学中的一道亮丽风景。小小说的发展繁荣,离不开一大批女作家的辛勤耕耘——她们的摇曳姿态正补充和丰富着众多男性作家创作的某些缺陷——她们也许还没有形成足够的冲击力,但这种后劲已经开始显露并将不能被轻视。而彭晓玲就是女作家群中一个不能忽视的个体。《花开时节未逢君》中的小小说所表现出来的地方味、故事味和世情味,让人不得不对这个来自湘东浏阳的作家刮目相看。

一是淮川地方味。著名作家聂鑫森先生说过,一个作家要十分珍视生养自己的那个地域。因为任何一个作家的成长都逃离不了地域所蕴藏的历史文化的浸润,都逃脱不了现实语境给予的深深烙印。作为拥有多种社会职务身份的彭晓玲,她能在纷纭世态中,对生于斯长于斯的淮川(旧浏阳县城)给予特别深厚的关注,这是非常难得也是非常值得认真体察的。也正因为她有着亲切的地缘秉性,作品集中的“淮川旧事”可谓是她小小说的代表作——其浓厚的淮川地域特征或许可以与孙方友的陈州、凌鼎年的娄城、沈祖连的三岔口、谢志强的新疆、相裕亭的盐杨、秦俑的Q村、何晓的阆中等相提并论,构成中国小小说丰富的地域场景和地缘文化。当然,彭晓玲笔下的“淮川”与其他小小说作家笔下的地域又是不同的,无论是从真正的地域特征来说,还是建构在其中的主人公来说,都有着很大的不同。彭晓玲对“淮川”的历史非常熟悉,可以说已经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步。这也不能不让我佩服她,曾出版过《民歌婉转润浏阳》和合作出版过《红色浏阳》的彭晓玲,其笔下的“淮川”是可爱可敬可叹的。说可爱可敬可叹都乃在于生长于此的淮川人,无论是《江湖奇侠传》里的原型“孙莱子”(《孙莱子打码头》,还是仗义疏财打抱不平的“李庆教”(《教佬》),抑或是足智多谋风格高扬的“陈瞎”(《瞎子陈告》),等等,都是那样地富有共同的辣椒性格特色。当然,作品集“乡村人物”、“爱在何方”、“人间冷暖”里的人或事,也大抵与淮川有关,可见作家彭晓玲已真正地与淮川心连心地结合在了一起。

二是典型故事味。爱·摩·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认为,故事是“小说这种非常复杂肌体中的最高要素”。小小说虽然与故事不同,但是它同样需要故事性或者故事味。一旦小小说缺少了故事性,那么至少在很大程度上会损害小小说好看耐读的韵味。其实任何一个优秀的小小说作家都不会拒绝作品的故事性的。在小小说界,许行、聂鑫森、凌鼎年、孙方友、张记书、刘国芳等第一代小小说作家就十分擅长于情节的构造,也就是所谓故事的铺陈。之后的第二代第三代作家们也都十分热衷于情节的营造。而纵览彭晓玲的小小说,无论是曾经的淮川旧事建构,还是当代淮川中的事件铺陈,都或隐或现地张扬着她热衷故事的情结。因为有了这些完整性的情节,所以彭晓玲的小小说十分值得可读,而且也十分耐读。像《小贩梨膏糖》、《妈妈的爱情》、《彩莲》、《一块旧花手帕》等作品,可说是故事,又不像故事,或真或假又实难分辨。特别是淮川旧事中的一些事件,互相之间是有着连续性和对接性。那么这样的情节性事件,到底是属于小小说,还是属于故事呢?我想,无论从哪个角度来体察,这些作品都会是好作品。当然,彭晓玲又不会为了营造作品的故事味,而一意孤行地放弃某些损害故事味的细节。换句话来说就是,彭晓玲不是一个技巧型的作家,而是一个用心建构作品情节的作家,这样的作家所赋予作品的,就不是外在的形,而是内在的意蕴美了。

三是浓厚世情味。在目前创作小小说的女性作家中,她们共同的特点似乎都难以逃离性别藩篱的书写,即她们更多的是关注女性生活、传达女性精神、关乎女性个体以及女性有关的所有——女性视野成为她们一个难以走出的圈子,性别的枷锁好象套在她们身上保持牢固的姿态,用女性视角来观察和表现现代女性的生活形态成为她们作品书写的焦点。当然,在具有共同点的同时,她们也有各自的关注焦点。而爬梳彭晓玲的小小说作品,似乎给人的感觉是她的关注视野非常广阔——世间大事小事都能入她心扉,也都能通过她的思考传达给笔下作品以不一般的意蕴——她小小说作品所展现的世情味是非常浓厚的。作品集里所透露出的“情”,大抵来说有“豪情”(《信脚子黄毛》)、“才情”(《草草祭孔》)、“真情”(《瞎子陈告》)、“道情”(《染坊老板仁周老子》)、“善情”(《小贩梨膏糖》)、“狡情”(《福贵》)、“冤情”(《沉潭》)、“伤情”(《妈妈的爱情》)、“苦情”(《汉嫂子》)、“殇情”(《彩莲》)、“幽情”(《花开时节未逢君》)、“隐情”(《对着月亮许愿》)、“温情”(《一双鞋垫》),等等。当然,不管作品里透露出的“情”有多少种,彭晓玲似乎隐藏在作品中,会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叹息。或怒其不争,或哀其不幸,或默其不平。而这声声叹息,其实又是一种值得好好解读的悲剧精神——悲剧精神是人类社会矛盾的概括性折射,悲剧精神在文学艺术中的审美特征则是人类社会中人对社会矛盾审美观照的集中体现。可见,彭晓玲作品的世情味是建立在悲剧精神基础上的,是具有震撼力的世情味,是五味杂陈的窖藏经典“浏阳河五十年”。

不可否认的是,彭晓玲小小说作品中还存在着细节杂糅的情况,在小小说作品厚度日益精简的当下,细节杂糅往往会损害作品的刚度,但也可能会增加作品的韧度。作为女作家的彭晓玲,我们可以体谅其作品韧度中所透露出的伤感忧郁,但我们也不能忽视作品中伤感忧郁中所暗示的诗意追求。在“诗意”常常被“一地鸡毛式”的琐碎平庸生存本相所挤兑的今天,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挣扎的现代人已日益丧失聆听神性呼唤的耳朵时,彭晓玲们的价值或者说意义就显得尤其重要——因为她们往往能以女性特有的细腻和敏感,以维护我们还能寻找到“诗意”寻找到梦中的诺亚方舟的所谓神话。因此,我们相信,作为一个广泛涉猎各种文学种类的彭晓玲,一定会在小小说这块芳草地上,盛开出一朵美丽的奇葩,并且成为湖南小小说女作家的领头雁。

(本文曾刊于《钦州学院学报》, 2011年26期


作者张春,男,1979年生,中国小说学会会员。目前在《人民日报》(理论版)、《人民日报》(文艺评论版)、《文艺理论与批评》等重要刊物独立发表学术论文30余篇;另有其他文学作品50余万字发表在《中国青年》、《大公报》等刊物上;主持湖南省教育科学“十一五”青年专项立项资助课题一项,获郑州小小说学会2008年优秀理论奖。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