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力图用完美二字去界定某个事物，其结果往往不能尽如人意。经验告诉我们，所谓完美，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一种暂时的状态，甚至仅仅是一个假定的设想。

那么，追求完美的意义何在?这不仅是文化、科学命题，亦是一个恒久的哲学命题。古往今来的文学家、科学家、艺术家、哲学家皓首穷经，力图找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但是，生活的万花筒变幻无常，此时的完美，转眼间就会出现残缺，就像天上没有常圆的月亮。所以，人们籍口：“此一时，彼一时。”又有古诗言道：“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它所阐述的，也不过是一种无奈的心境，一种追求中的慨叹，也包含着探索中的遗憾，进取中的失落。但这些，丝毫也没能遏止人们追求完美的欲念，没有挡住无数双朝着完美境界疾进的脚步。于是，生活中就发生了许多感人的故事：夸父追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正是这种不屈的信念，坚韧的毅力，无畏的勇气，提升了人们的精神高度，形成了人类进步的原动力，让完美的假设日渐接近我们生活中的真实。

有时，我们很难做出种种限定和假设——人类处于静止、无为状态会是一幅怎样的情景?“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该是一种境界，“树之于无何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该是一种境界，“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该是一种境界……有人曾这样说，凡进入上述种种化境，便能减少几分对功利的追逐之心，沉酣在诗意盎然的澄明境界中，感受一种超然的精神状态。这些，我们尽可以把它视为生活中掠过的一阵清风，实际上很难苟同其精言要义。人类意识的休眠，觉悟的尘封，爱心的流失，向往的陨落，冒险的收敛，创造的冷却都是对历史的一种反动。牧歌里的森林可以给我们的精神上带来一片苍翠，但幻想用它建造现实的大厦不啻于异想天开。是否勇于去寻觅、追求、创造、发现完美，是人类进化与退化的分水岭，完美生命中的韵律之美，和谐之美，永恒之美，往往流动于对美好事物不断的创造中。

古人也明白这个道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荆柯所求的是，对秦王刺出完美的一剑。上丹墀，步宫殿，临秦王，献地图，出宝剑，银光一闪，风云变色。剑不中，壮志未酬，易水寒彻，这是悲壮之美。“想当年，铁马金戈，气吞万里如虎。”辛弃疾所做的是，对寇仇发动完美的一击。率雄兵，挥铁师，涉荒原，过雄关，长车隆隆，人鸣马嘶，剑影刀光，地暗天红，这是雄浑之美。“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陆放翁所盼的是，还其一个完美的心愿。沙场点兵，声声画角，冰河踏破，狼烟未息，抱负难开，夙愿未偿，无奈英雄易老，示儿以诗，寄托心愿，这是苍凉之美……这些跳跃在历史长河的音符，永远是催人奋进的鼓角中最振奋人心的音响。

并不是人人都具备如此情怀，面对波谲云诡的世态，有人缱绻在红衰翠减的迷离梦境中，堆砌着“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缠绵和悱恻。“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那种软性的流质，绝对哺育不出虎啸龙吟的气魄和壮美，只会水渍般留下生活的暗影与残痕。人类进化到今天，是善良、仁慈、活力、生机、喜悦、欢乐等要素与自然和谐统一编织的壮丽图景，是遵循自然进化的规律和法则写出的豪迈诗篇。当然，也有逆行者、爬行者，对此，人们漂亮地幽了他们一默：设置达尔文进化奖，以表彰那些在人类进化中走得最慢的人。大奖得主是两名打劫者——加利福尼亚长滩市的一个歹徒，用左轮枪对准受害者开枪时，枪卡壳了。这时他做出了非常惊人的举动，把眼睛对准枪口仔细瞄了一眼，同时扣动了扳机——这次枪没有卡壳。另一个打劫者，凌晨跑到快餐店抢钱。职员拒绝说，如果没有点餐他没法打开收款机，打劫者点了份炸洋葱圈，但职员说早餐时间不提供这玩艺——该男子深感受挫，怅然离去。

这是对几近处于凝固状态行为的轻松描述，它可以帮助我们得出结论，凡此种种的举止，会让我们远离完美而导致荒谬。生存法则和自然法则都不会是一条简单的直线，在我们的想像空间里，它应该是一刻不停地优美律动，激荡出波浪般清亮悦耳的旋律。而人类的生存价值就在于应和着这支永恒的交响曲，抖落那些陈腐的观念和行为，用智慧的链条，锁定许许多多完美的假设。

责编：吴名慧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